舒氏深吸了一口去,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淡定道:“先来后到。我家蓁蓁早已嫁给王爷,郡主这话确实不妥了。况且郡主已经赐婚,已为人妇,这种令人产生歧义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免得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祸害。”
在大魏,一顶不贞不洁的帽子足以压垮任何一个女人。
“那又如何?嘴长在我身上,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花容不屑地一笑。
舒氏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可惜来不及细想,那花容郡主便对她道:“父债子还,女债母还,你女儿谋逆,你说不定就是帮凶!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上,本郡主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让你夫君休了你,并且承诺永世不得再与你相见;第二,你自己将
自己容貌毁去,从此做个安分守己的丑八怪。”
挥手间,笔墨纸砚以及毁容的药水都端上来。
看到舒氏那猝不及防的失措神色,花容郡主心中大感满足,心想今天总算没有白来1指着左边的白纸和笔墨,以及右边的暗紫色药瓶,对舒氏道:“夫人快做决策吧!本郡主也好回去同皇上交差呀!”
“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国公爷将妻子护在身侧沉声道。
“看来国公爷是不肯休妻了。夫人怎么选?”花容郡主斜挑了双目瞥向那被挡在高大男人身后的背影,不怀好意地道。
舒氏额头冒气一层细密的汗珠,背心也渐渐湿透了。怎么选?这个西戎郡主好生恶毒的心思。隔了一会儿,舒氏才抬起头来,努力保持平
静地道:“你那个药瓶里装的是什么?”
“此物乃我们西戎特有,翻译成汉话,就是无盐花的意思。春末开花,秋末结果,摘下来磨成酱汁,再请巫医调制……再娇嫩的皮肤沾上一滴,都会变得漆黑,就跟石墨一样,终身洗不掉。我们那里的年轻姑娘们最怕的就是这个东西,平日里走在路上都会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跌一跤……上回有个倒霉的牧羊女就摔在一团无盐花的果实上,那酱汁炸出来溅了几滴在脸上,小姑娘从此就成了麻子,至今都还没嫁出去。”花容郡主笑得颇是灿烂。
舒氏摸了摸自己光洁得如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脸颊,想象着自己面黑如墨的情形,不由地打了个寒颤。简直比死还难受呢!
国
公爷笑不出来,冷冷道:“这种异邦之物我们中原人受不起,还请郡主带回去罢!”
“那你是要休妻了?好一个生同衾死同穴——”花容郡主轻蔑地一笑。
“士可杀不可辱。我李氏子孙世世代代效忠皇帝,老夫乃顶天立地的男人,绝不会做伤害妻小之事!老夫这双手握过兵符,持过宝剑,掌过文书,斩过恶人,唯独不碰休书!”短短几句,从国公爷嘴里说出,可谓掷地有声。
舒氏不禁崇拜地瞅了自己的夫君一眼,觉得自己嫁了个真汉子,心里甭提有多自豪。
花容郡主闻言颜色大变,连连冷笑:“十年前斩我西戎猛将虎得儿将军,八年将挥兵驱逐我西戎大军至寒冷的燕山,五年前在赤水斩杀我西戎男二两万
零三千……国公爷倒真是忠君爱民,可我西戎人与你无冤无仇,缘何杀我同胞如数!”
“这才是你今天争着要来的真实目的吧?郡主虽嫁入我大魏,却时时刻刻不以大魏为自己的家,口口声声我西戎,无视皇上的圣谕,无视我大魏的存在!”国公爷语气冰冷,丝毫不留情面。
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今日若皇上看在李氏曾经的功劳上,网开一面,他便也知趣地跪地领旨,哪怕是贬为庶民也无怨无悔。
可皇上却仍有一名异邦郡主来此羞辱,羞辱他的妻子,羞辱他李氏,他绝不容忍!
“国公爷这是要抗旨吗?可知抗旨的下场?在你们大魏,那是要诛九族的大罪!”说到自己国家,花容郡主再也不能冷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