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着王府徽记的马车跑在街上,所到之处,人仰马翻。宁君瑟挺着大肚子坐在马车里,桃胶和梨白紧紧随在左右,琴瑟则守在靠近车门的方向,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宁君瑟不由地有几分心慌,问她们:“外头是什么声音?是跟我们有关吗?”第一想法是皇上的人,可她不好直接说出来,俏丽的脸上写着不安。
琴瑟一身轻便打扮,探着身子一面关注外头的动静一面道:“王妃坐稳了。今日的街道不太平,虽不是冲咱们来的,小心些总不为过。桃胶梨白你们也守好了,任凭风吹草动都不要离开!”
“我们知道!”二人回答得整齐划一,背脊挺得溜直,半点没有平日玩笑时的轻松姿态。
宁君瑟蹙了蹙秀眉:“那咱
们先打道回府罢?等安定些再去平安观?”说这话时,她下意识地护紧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拿孩子冒险。
上辈子已经对不住一次,这辈子绝对不可以,何况这是她和王爷第一个孩子。
“不行1”马车里的其他三个人居然异口同声地拒绝她。
桃胶和梨白自知失言,彼此望了眼对方,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在琴瑟代她们开口,说出真相:“我们今天就是死,也要把王妃您平平安安送出城去。在我们从发那一刻,元宝公公已经同时分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发出了五辆一模一样的马车,外加十五辆不带徽记的。”
“为什么?”宁君瑟几乎是吐口而出,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随之一怔:“王爷安排这么做的?”
“是,王
妃。”琴瑟转过头来坦然地望向她,眼里有坚毅,也有决心。
“王爷都知道了么?”宁君瑟失神地嘟哝了一句,心里七上八下,却又似乎松了一口气。这些天来,这件事一直困扰着她,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该不该开口?朱昭恒的人来得很勤,都被她寻各种奇葩理由挡掉了,她知道他在等,等她分娩……想到这就整个人都坐不住,日夜盼着王爷回来,只有在他身边,自己才能放心。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平安观。”琴瑟的回答简短有力。
外头的厮杀声越发明显,还有马蹄急促的声音,宁君瑟紧张地闭上眼,在心里默默祈祷。桃胶和梨白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紧张刺激的局面,看似镇定,其实手心里早就攥出虚
汗来。此刻主仆三人依偎在一起,手与手牢牢地抓着,桃胶嘴里念念有词,声音非常小。梨白时不时听到一星半点,什么“玉皇大帝观音菩萨西方如来佛祖……”,吧嗒吧嗒念叨着,若换平时她肯定早笑得前仰后合。
没想到这节骨眼上居然听得格外顺耳,心里甚至忍不住要跟着重复起来,现在不管什么神什么仙什么佛,只要能保佑她们一车子人顺利见着王爷,她梨白第一个敬他1
洛清王府相比其他王府要离城近一些,可那依然得快马加鞭跑至少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是多么的煎熬,只有她们知道!
外头很乱,不断有惊马声入耳,还有操着一口关外话骂人的糙汉。其实现场远比她们听到的更惨烈,区区几条街道,瞬
息便有数百人丧命,倒在血泊中。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朱雀大街的大小巷子,连那沧桑的城墙上,也不小心沾染了人血,在阳光下触目惊心。死亡人数还在急剧增加,城里一片混乱,商贩们纷纷丢掉货物,四处躲避。家家户户戒备森严,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立马被吓破胆的大人捂住嘴巴。
在快要出城的时候,马车驶入一个深幽的巷子,等到再出来时,马车调头从旁边绕起小道来,似乎想甩掉什么。一炷香时间后,巷子的另一端驶出一辆暗红色的双乘马车,看上去半新不旧,是望京常见的那种普通富贵之家出行的工具。
跑到城门口的时候,一群士兵围上来,带头的冷冷吆喝了声:“人都下来,皇上有令,一律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