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
“跪下。”老太君扶着周妈的手臂从榻上颤巍巍站起来,一旁跪着的四房已经哭成个泪人,周妈妈柔声劝道:“您别生气,仔细身子。”
哲达王子点名要娶国公府嫡出四小姐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望京,众人惊讶庆幸之余,看国公府的眼神都多了两分玩味。
皇上虽没有坚持,却也没立马拒绝。他自然要作出妥善的考虑。蜀地那边情况未明,如果遣妾一身能够安社稷,李画媛就只有认栽了。
此时她已然呆若木鸡,嘴里只喃喃道:“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你这蠢丫头,没事去看你什么三姐姐,她如今怀着身孕,又是亲王妃!皇上都派着太医一月里两三趟往府里跑,更别说见天的补药赐下来,你、
你……”四房捂着手帕低声抽泣起来。
她说的是实话,皇上一直派御医关注宁君瑟的身子,大箱大箱的珍贵补品抬进王府,不过……都被洛清王后脚全送去自家的私铺卖掉了,换成军饷前送去给征蜀的襄王。
很快的,蒋氏被请过来,入门见着这事心下便明了。掀起珠帘步入内堂,不慌不忙地请了安,对老太君道:“此事媳妇也有错。”
“你来得正好。”老太君抬了抬下巴,“你确实有错!你错在不敢隐瞒!这种事是能隐瞒的么?”
蒋氏低头答了声:“是,娘教训的对。媳妇当时也是糊涂,欺那哲达王子不认得咱们府里的人,便斗胆作主……也是媳妇顾虑不周全。”
地上,李画媛呆呆地跪着,脸颊瘦了一圈,
也苍白了,这些天关房门里抄经书给熬的。四房见了心疼不已,可又能怪谁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老太君伸手拍了下旁边花梨木桌子,惊得李画媛瞪大了眼,双眸迷茫地望着她。老太君再三追问,她就是不开口,咬着嘴唇。
蒋氏看不下去了,在一旁轻轻道:“大约是从王爷陪蓁蓁回府省亲那会子开始的吧。”
没想到李画媛对蓁蓁两个字比王爷还敏感,大约是不满意她将二人放在一处,眼神里闪过一抹凄然的怨色、蒋氏瞧在心里,凉了半截,这孩子没救了。
“哼。”老太君哼了一声,看李画媛的眼神都有些变了,“身为李家的嫡系孙女,随便见了个清俊男人就心生爱慕,这还不算,明知对方是有妇之夫
还一心惦记,况且这人还是你名正言顺的姐夫!你身为李氏后人的尊严都去哪儿了?”
“啪——”四房忽然伸手朝自己女儿脸上扇了过去,而且不清,因为李画媛的右脸颊上立马浮起一个清晰的五指印,半边脸绯红。不仅李画媛,众人都怔了怔,一向在人前和气懦弱的四夫人居然出手打了自己心爱的女儿?
李画媛明显很意外,也恨受伤,眼泪顺着脸颊滴下来:“娘……”
“你、你——”四房指着她的脑门儿,颤抖着道:“不知廉耻,我、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老太君咳了一声,有些不满地觑了眼四房,正色道:“女孩子人大了,心也就大了,父母平日里不悉心管教,现在打给谁看啊?你打死她西戎人就能收回
成命吗?”
“娘,媳妇错了。可媳妇自认为虽不是十分会管教女儿,平日里却也小心谨慎,该教的都教了,谁知她、她……”四房说到后面渐渐没声了。
“四弟妹,那天的事一半也是意外,相信那个哲达王子也并不知情,纯属巧合。为今之计,是如何说服皇上不同意这门婚事,把人保住了再说。”蒋氏在一旁劝解。
“保住?”四房脑子里灵光一现,抖擞起精神道:“咱们家世代忠良,只要孩子她二伯父肯出面求这个人情,皇上应该……”
“尽是不同往日。四弟妹莫是忘了,如今那位……”蒋氏伸手指了指上头,冷笑道:“国公府这点情面,跟国家社稷,两国邦交比起来孰轻孰重,四弟妹自己掂量掂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