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宫门,碰上李瑁疆旗下的一位副将,他与哲达王子的人在比武场上不打不相识,这些天渐渐熟悉起来。今天那个樊将军也在,硬要拉着他去坐坐。
哲达王子见左右没事,就跟着他们去了。
一处闹中取静的酒楼。底下是大堂,黑压压的坐满了人,旁边一条两人宽的楼梯,上头铺着毡子。二楼是贵宾区,一个一个的厢房都是独立的,相对比较私密。樊将军做主喊了间临大街的宽敞厢房,里头一张梨花木的长桌,两排对褥,挂着精致的湘妃珠帘,布置颇为优雅舒适。
樊将军点了下头,对哲达道:“中原人就是讲究,连个喝酒的地儿还弄这么些排场。”那副将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哲达王子先入座。
少顷,酒楼的酒保上来,身后还领着两名女子,一名水绿色细腰
肢女子,姿容清秀,低眉顺眼的,怀里抱着琵琶。一名银红色宽袖梳着夸张望仙髻的舞女扮相女子,浓妆艳抹,五官带媚,问几位贵客要不要歌舞助兴。
樊将军眼前一亮,本想叫好,结果瞥见自己主子冷冷的态度,忙放下手一板一眼道:“不必了。”
“上来——-”酒保招了招手,几名婀娜的少女端着酒具上来,挨个给他们斟酒。
哲达王子喝了两杯,嫌她们晃来晃去碍事,都打发了。那副将淡淡一笑:“想不到西戎的哲达王子居然不好女色。”
“本王只是不喜欢来路不明的女人罢了。”哲达王子神色中自带两份倨傲。
副将是第一次与他喝酒,不小心碰了个软钉子,有些自讨没趣,便自顾自低头喝酒。樊将军为人耿直热情,拉着他不时问东说西,无非是一些大魏的奇
闻趣事,军营中喜欢讲的那一套。哲达王子嫌他俩糙,一边慢悠悠喝酒,一边欣赏窗外的景色。
不得不说,望京的街道真是繁华啊,车来车往。那些高大的朱漆马车背后,印着各式各样的家族徽记,根据其尊贵程度,徽记的印法又不一样。另一种就是绣着梅兰竹菊,四角缀着流苏装饰的“香车”,哲达王子心底更愿意这么称呼,因为那些车子十分精美,一眼看上去仿佛散发着香气一般。
那是京中贵人家女眷们出行的工具。帘子都是锦绣的,十分精美,捂得严严实实。
这背后是一条绸缎街,是贵族女子最喜欢逛的地方。
哲达王子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掠过,忽然目光一盛,盯着那个江南绸缎莊出来的贵妇嘀咕了几句。副将随之望过去,是一名穿浅灰青缂丝褶子的****,
大约三十出头,一张樱桃小口煞是吸引人注目,一眨眼便上了旁边的马车。
“姿色不错,就是年纪大了些,而且嫁人了。”副将调侃地笑道。
哲达王子的目光飘过来:“此女甚是面熟,倒像在哪里见过。”
“这望京街上人山人海,王子来京这许久,碰见过也是常事。”樊将军不假思索地道。
哲达王子摇头,坚定地道:“不对。若是萍水相逢,本王不会有特殊的印象。”
“王子莫非去拜访过李国公府上?”副将喝了一杯,抬头道。
哲达王子不解:“何以见得?”
“方才那位夫人,乘坐的乃李国公爷府上的马车,他们家的二夫人下官曾无意间见过一面,不是方才那位。”
“听说他们家二夫人十分貌美,当真?”樊将军一脸八卦地望着他。
副将浅浅一笑,替他斟
了一杯酒,不言语。
哲达王子瞪了他一眼,对副将道:“本王虽入京甚久,却也无缘拜会过李国公,听你的意思,他们府上有几位夫人?”
“四位。”副将伸出手指比划,“大夫人是个寡妇,深居简出多年,出身尊贵素有才名;二夫人乃续弦,三夫人与四夫人也在府里,不过不得见。”
哲达王子暗暗记在心里,想起这副将乃李国公府大公子的手下人,自然不肯跟他说太多府上秘密,是以点到为止。
三人一边喝酒,一边聊些不相干的,差不多快黄昏时分,那副将起身告辞。哲达王子命樊将军将人送出去,复又回来,问他道:“才将在绸缎莊出来的女人,是李府第几夫人?”
“殿下还在想着这个?”樊将军大刺刺地一笑,“不值什么,末将这就派人去查探,很快便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