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月的手很细腻,指腹也很软,隔着湿毛巾擦在他脸上的感觉十分舒适。秦渊闭着眼睛,任凭她的手在他的脸上来来回回地揉动着,带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像是从袖口中中沁出来的,让人闻之迷醉。
她的手滑过他的脸颊,他感觉到一种痒痒的感觉。
突然手离开了,秦渊睁开眼睛,看着谢霁月正重新将毛巾放入水中淘洗干净,又重新覆在他脸上,认真小心地为他擦去脸颊上的那一道伤口周围的血迹和灰尘。
她的动作极其轻缓,生怕弄疼了他。
那箭伤不算深,但毕竟是疾风般飞过耳边的,怎么也不会是普通划痕那么浅,谢霁月大拇指抵在秦渊下巴侧下方的肌肤上,食指则按在了伤口右侧,仔细端详着那道伤口。
“还痛吗?”
秦渊摇了摇头,也用自己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他感觉了一下深度,开口道:“大约要不了七天便能愈合了。”
谢霁月听罢眉头微松,点了点头,说道:“如此便好。”
“只是…”秦渊摸了摸他手心的伤疤,他似乎是疤痕体质,受了伤后疤痕总是难以消除,想到这里,他耷拉着眼尾,有些担忧的轻声说道,“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谢霁月一怔,看了看他颇为苦恼的眼眸,无奈一笑,轻声说道:“原来阿渊在意的是这个。”
她早就感觉到了秦渊在随她从正堂走回落雪苑的这一路上情绪不佳,总是无意识地去摸自己脸上的伤,她还以为是秦渊疼得厉害,没想到只怕留疤。
“若是留疤,便不好看了。”秦渊知道谢霁月很喜欢他这张脸,每次情动,在床榻上做到头脑混沌,眼泪涌出的时候,谢霁月总喜欢捧着他的脸吻去上面的泪珠,还会夸赞他生得极美。
久而久之他也明白了,谢霁月很喜欢在床上看他脸上的流露出的神情,甚至是跪着从后面动作的时候,她也喜欢抱住他掰过他的脑袋,亲吻抚摸他的脸颊。
秦渊想,若是以后他这张脸总是带着跟身上同样狰狞的伤疤,岂不是会让谢霁月在床上扫了兴。
谢霁月不知道短短几秒之内,秦渊脑海里绕来绕去想了这么多,只是看着他的嘴角往下撇得厉害,她一时忍俊不禁,伸出手掌揉了揉他的脑袋:“留了伤疤也好看,阿渊的身子上的伤疤,我都喜欢得厉害。”
秦渊被谢霁月揉乱了脑袋,抿着嘴委委屈屈地看着谢霁月。男子不同于女子,容颜有损对他们来说可算是天大的事情了。
虽然他原先脸上也因卧沙枕剑而受过一些小的划伤,他并不在意。可是今时不同于往日,他总是想让谢霁月能拥有无暇的自己。
谢霁月看着秦渊的小表情,手掌从他脑袋上开始往下滑,顺着他的后颈和脊骨,隔着衣服,准确地摸在了他背部刀伤所在的位置,她轻轻抚摸着,柔软的指尖仿佛有魔力一样,抚平了秦渊刚才心中委屈不堪的情绪。
“好了,不许胡思乱想了。”谢霁月说着轻吻了一下秦渊脸上的伤口,“你若是真的不喜,宫内有雪肌膏,抹上去后,疤痕会自行退却的。”
你若不喜,不是我不喜。
秦渊注意到了她的用词,身后的伤疤也一直被温热覆盖,谢霁月不似在哄他,应当是真的不在意这些,这才松了一口气,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应了一声。
谢霁月这边岁月静好,可郡守府地下的暗牢仍是一片混乱。
杨颐辰本就胸闷慌乱,杨珞却还坐在草席上哭哭涕涕得,吵得她不得安生,杨颐辰终于忍无可忍,喝斥道:“你够了!别哭了!”
杨珞被她吓住了,立刻停止了哭泣,但是仍是一抽一抽的。
杨颐辰看着自己的嫡子,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了心情:“你十六了,也该长大些了。此劫阿娘怕是躲不过去了,你姐姐她们估计也都会…”她说着声音微微有些发哽,跳过了“死”的字眼,继续道,“你若是幸运,或许不至于丢了性命,可日后日子会难过许多了,你要记着,凡事都要学会忍耐,莫要太任性胡闹了。”
杨珞抬头看向杨颐辰,眼中含泪,但仍然倔强地问道:“阿娘,今日是因为我吗?因为我被杨佩祺抓了,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对吗?”
杨颐辰没有回答她,只是叹息道:“不是今日也是明日、后日,是为娘过于大意,掉以轻心了。”她终究还是心软了,一把将杨珞搂在怀里安慰着,她竟不确定,明日是否还能见到他了。
杨珞哭得更厉害,抱紧了杨颐辰的腰:“阿娘,对不起。”
……………
昨夜杨佩祺连夜审了司玉,司玉细皮嫩肉的,没打几下便哭着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谢霁月醒来便看到了杨佩祺整理好的供词,这份供词可谓是信息量极大。
“杨颐辰果然不是同郑州王不算是一路的。”谢霁月看完手中黄底黑字的供词,心下冷笑着。按照司玉所说,他确实是受杨颐辰的命令,杀了经常喜欢逛青楼,也曾在他房内留宿过的苏家三小姐,然后跑到了程梧藏匿兵器的“鬼宅”所在的巷子。
只不过司玉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是被告知接应他回扬州的人就在巷子中等他,他不过是个棋子,并不知道其中暗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