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隐隐传来声响,一切……仿佛回到七岁那年。
王琳从厨房探出头:
“时榕,下次可别乱吃东西!妈妈工作忙,没办法给你请假!”
“你爸爸也忙,你已经长大了,要自己独立,别一直烦着他。”
“下次肚子疼,记住了,吃这盒红色的药……”
“我走了。”
红色的药……
“妈妈……别走。”
“不要走……我下次会乖乖听话的……”
嘴唇有温润传来。卿时榕张开嘴,温热的水顺着喉管流下,像干旱遇上雨霖。
“妞,吃完药再睡。”
……
再次醒来,不知凌晨还是深夜。
疼痛总算缓解。她起身,去了趟洗手间才发现经期来了。伶可打包的粥温在锅里,连着小菜一起,看上去十分可人。
卿时榕吃完饭,躺回床上。白天睡得太多,到了这会儿,脑袋反倒清醒得很。
顺手翻开床头书本,发现全身依旧疲乏无力。目光所及,又想起借给沈辞礼的那本书至今还没还回来。
他该不会是忘了吧……
念头刚起,手机忽然响起,时榕按下接听,那头却久久没有声音。
她动了动唇,一时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点了没?傻了?”
良久,沈辞礼打破沉寂。声音低低的,柔柔的,犹如云端传来。
她“嗯”了一声,将自己闷进被子,将要喘不过气的时候,钻出脑袋,闷闷道:
“沈辞礼……你是不是还有一本书没还我?”
“呵。”
意味不明的一声轻呵,卿时榕也不知道这什么意思。
“……才夸你一句,就倒下了。卿时榕……你还挺有本事。”
“……”
“不能喝冰的,还逞能。死了,都没人发现。”
……
那明明是他买给她喝的。
卿时榕捏着被子一角,听沈辞礼念念叨叨,好像都不是啥好话,可也没听出半分恶意。她想,她应该挂电话的。可他的声音是不是真有魔力,是什么魔力呢,就这么一会儿,她又想睡了……
“别睡,卿时榕。”
“嗯?”
她重新睁开眼,条件反射般出声。像午后的课堂,瞌睡虫来袭,被老师突然点名。
沈辞礼轻笑:“还记不记得第一次去电玩城那次?”
电玩城?——“记得。”
“那只小狐狸在我这。”
她愣了愣,意识清醒一些,有些惊讶:“你勾到啦?”
“这不废话。”
“……几次。”
他又笑:“这很重要?”
时榕撇撇嘴,搓着指甲边倒刺。
“……还想听秘密吗?”
她微怔,是啊,当时说好的,如果勾到那只狐狸,就告诉她一个秘密。不过卿时榕当时玩得生气,再加上归年在旁边叽叽喳喳,转头就忘了这个事情,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这会儿,听到沈辞礼自动提起,又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不会又是什么陷阱等着她跳。
沈辞礼开口:“其实,秋容和她丈夫……是形婚。”
他突然毫无预兆蹦出这话。直直白白,没有铺垫,没有前兆,就像猝然崩塌的山体,轰然倾倒。
卿时榕猛地瞪大眼睛,听见自己心弦“噌”地断裂——
“……这怎么可能……”
她知道形婚,还是听赵晓冉说起过。但这会儿,从沈辞礼口中再次听说,还是忍不住错愕。
沉默半晌,她才找回一些思绪,犹犹豫豫道:“沈辞礼,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这应该算是很大的秘密了吧,她想,那对时辰是好事还是不好呢。
“反正你……迟早要知道。”
她丝毫没听出沈辞礼言语中的奇怪,又问:
“那别人也知道吗?”
“没人知道,连尚文也不知道。”
她还有好多疑问,悬在心口。可沈辞礼突然就又什么都不说了。就像故意拉出一个引子,把人吊足胃口后,又忽然撤手,什么都不管了。
卿时榕意犹未尽,撇撇嘴,有些不满。
沈辞礼带着安哄:“……才好一点,早点睡,卿时榕……不用想我。”
什么嘛。
擦!……就这么挂断电话?
卿时榕握着手机,僵硬片刻。睡意被打散,又觉得有些百无聊赖。想起沈辞礼说的秘密,依旧难以置信,形婚……那他们两个人都是——?
索性打开聊天界面,再问个清楚。刚点对话框,哪知沈辞礼似乎早就预料似的,发了个“勿扰”动图。
她“嘁”了一声,心想,还真是小气。
无聊中,卿时榕又点开沈辞礼的头像,只有寥寥可数的几条心情——和他平日冷傲的姿态如出一辙。
最新的一条停在七夕那天晚上:小狐狸……还挺蠢,真怕吓到你。下面还有一张他手握果汁的配图。
她打开看了一眼,这不就是那天她喝的冰西瓜汁、她腹痛的罪魁祸首吗?
卿时榕觉得莫名其妙。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