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清朗而言,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他和卿时榕之间,有什么在慢慢割裂,远去……他试图伸手挽回,但最后都无果而终。
夏夜的凉风徐徐吹来,也散不去他心口的烦躁。
回到家,见到父母两人正如往日那般看着电视,心间的万千思绪、疑问,瞬间涌上喉头,差点脱口问出。
他张了张嘴,那些火焰却又忽然全都熄灭,无力般,戛然而止。
轰轰烈烈的躁动只那么一瞬,便化成了平静的死水。
蓝三美从沙发上起身:“小朗,怎么啦?去过个生日这么晚才回来?时榕她一个女孩子也真不懂事——”
“妈!”
“怎么?难不成还有说错?算了,每次说这些,你就跟我来气……过几天就要去学校了,该准备的东西也差不多要提前准备了……”
林清朗沉默几秒,想起时榕提起的那条短息,脸上好像被人扇过似的,火辣辣的疼。
他二话不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打开卧室房门,却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静。被太阳酝出的闷热就像一层流动的薄膜,随着空气流动,铺天盖地的直面而来。
紧紧将他缠绕,差点就要窒息。
锁上门。
黑夜中,他想起那次和烂泥打架的场景。他满脸龌龊,在他的耳旁污言秽语:
“你们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在一起没少做吧!”
“她在床上,是不是也紧紧地抱着你,左一声哥哥,右一声哥哥!那种滋味很爽吧!”
“还以兄妹的名义!听起来多光明正大!”
“想想就很刺激!”
……
林清朗当时完全失了理智,后来想起来那不过是他故意激怒自己的伎俩。
那么简单的道理,可他当时偏偏就不明白。
有无数个夜里,光是想起卿时榕那张脸,他便燥热地难以入睡。
自我舒缓时,脑海浮现的也全是她的辗转缠绵……
林清朗想起沈辞礼那副傲慢不羁的脸——
“你到底算她哪门子的哥?”
“……旁的心思还是不要有了。”
连他也知道……
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藏不住。因为喜欢,所以小心翼翼,他守了那么久的人,进一步怕她逃开,退一步,却又怕她跑的太远。
不远不近,全是他的奢望。
他那么不舍,可怎么抓也抓不住。他从小放在心尖的人啊,从今夜起,也许就再也不可能了……
林清朗捂着嘴,酸涩到无法呼吸。
无声的眼泪从眼眶滑落,浅浅痕迹,像一场未曾醒来的梦。
——
沈辞礼从梦里醒来,半身黏腻。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接起手机,情绪不爽——
“哥哥,我打扰你睡觉了吗?”
丹丹的声音有点无措。沈辞礼眯着眼,从迷糊中怔愣几秒,随即揉了揉太阳穴,哑哑道:
“没有……小家伙干嘛呢。”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嘛,你什么时候带夏橙姐姐他们来找我玩?就快开学了,夏橙姐姐他们又要走了,我有点舍不得——”
“怎么不自己打她电话?”
丹丹有些委屈,撇撇嘴:“还不是因为你,你来了她就来,你不来她也不来,大家都不来,哼!”
“呵……行,我问问。”
丹丹怕他变卦,着急挂电话,被沈辞礼叫住:
“最近上课有没好好听话?”
小女孩的清脆笑声从听筒传来:“哥哥,你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吧!姐姐教得很好,不过呢,就是不怎么喜欢聊天!”
沈辞礼一点也不意外,从床上起来,拿起浴巾往浴室走。
“我问姐姐你们什么关系,你知道姐姐怎么说吗?”
他动作一顿,耳尖微挑——
“等你们来了,我再告诉你!”
“……”
同学?朋友?总归不会不认识吧。沈辞礼嘴角一扬,蓦地又想起她那句“就……突然很热”,小狐狸的爪子轻轻挠过,身上又热起,像一圈圈涟漪,在他的腹部漫开。
他轻笑,这小妮子这方面比他想象中还要迟钝,完全都还没开窍。其他事情面不改色,唯独这个事情还有点……慢得不太让人满意。
等从浴室冲完澡出来,沈辞礼毫不犹豫拨通了卿时榕的手机。
无人接听。
他看了一眼屏幕,重新打去……
卿时榕像在做一场久远的梦。
梦里一直有扰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炸得她头疼。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发觉天已大亮,她抿了抿干涸的唇,腹部的疼痛再次传来……
接起电话,嗓音也有几分嘶哑。
电话那头的声音似有几分清爽,缓缓驱散梦里的迷蒙:
“卿时榕……还没醒?”
“嗯。”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都快中午了。
沈辞礼停顿半瞬,察觉不对:“……你不舒服?”
“嗯……我不该喝冷饮的——”刚说完,腹部又是一阵绞痛,卿时榕垂下手,丢开手机,额角沁出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