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茹从黏她变成特别黏她,时意为规避小小年纪的她误会,就偷偷告诉自己和她一样的,不想小茹更肆无忌惮了。
好在周母和周钦念小茹尚小,未在意。
时意回周家收行囊,顺便和三人吃顿香香的鸡肉饭。
周母为她夹菜,小茹吃薏米糕,周钦替母添饭,大家都很开心。
周钦去厨房烧水,手持蒲扇蹲小炉边扇风,时意站门前道“周大人。”
他回头,脸被烟火熏的通红,依旧正色“时兄就别取笑我了。”
时意走近,蹲下捏起一根枯枝丢进烧红的灶洞,热气扑脸。
“你干着厨房活计,别肃着张脸,这反差我看着想笑。”
周钦疑惑手摸下颚“有么?”
“你真不和沈大人上京?”时意起身问道。
周钦敛目“男儿入士,若可以我愿从家乡起,益城我知就有十几桩沉年积案未清,我心有挂碍,如今有这机会,合人力物力,定要全力以赴。”
他就窝在狭隘的灶台厨角,压不住的一身立正之气。
“何时任县丞?”
“待通了考察,沈大人命我即刻报道,朝廷的任职文书稍后便至。”
“嗯”时意默了默“明日我随沈大人启程,记得来送。”
周钦点头“自然。”难得笑她一回“时兄糊涂了,此事我怎会不记。”
春深,窗前拢了一把暖,光洁透明,映在焚香的长案,又折在了朱砂批注的净手上。
突然一声咳嗽,带动的轻抖渐止了握笔人行云流水的走势。
一旁的乾安慢悠悠搁茶盏“你这身子,公文已经送来了,不如迟些再走。”
“此处事了,在马车中也一样。”
“唉累完了,不能赏赏这青州的风景?”
沈阙长指轻揉眉心,稍缓了缓有些昏沉的目,长睫轻抬,露出摄人的双眼,眸光清淡。
“途径幽岷山去赏。”
“幽珉……那个人不好交道,脾性古怪,难道要三顾四请?”
他颔首“靴子多垫一层。”
乾安“……”
其实他讲的严肃,自己则听的很郁淬。
“明日你骑马。”
“为何?”
“马车让给不会骑的。”
“……”
时意进房前瞧见有两人从沈阙室里出,着儒衫小道士眉头紧锁带上门,锦服男子压低声“你家先生,身体如何?”
明彰摇头“午间换下的袍子襟前沾了血丝。”
乾安叹息间,无意瞟到了肩挎包袱欲进房的小少年,打手势叫住。
走近了方道“你能骑马吗?”
“回大人,我能,只是不知马让不让骑。”
“怎么说?”
“我怕吓着它。”
乾安噎了一通“那你只能跟着跑了。”
“也行。”时意欲走。
“等等”他拦“其实马车有个位,如果你答得出题,我且让你。”
“大人,请讲。”
“商容说过那两个不懂,你何解?”
时意问“大人以为,商容为何杀洪女?”
“私怨,恨,他们毁了他。”
“寒门被欺压,活的没有自尊,他不愿意,就要被敲碎脊骨,践踏凌辱,到彻底沦丧,习惯被奴役,这过程中可能也遭受了其他寒门……这也是最诛心的地方…”
时意思了思“有些恨,或许只有亲眼见着了才能解。”
“那第二个呢?”
“洪府一场是非,颠覆了他对人性的看法,那时候他已经很难相信任何人了,只是凭此造了一场局,解之,沈府罪责跪呈,无心去解,这份罪书则就没了见世的必要。”
想到此处,时意心中不免郁郁。
“他那么骄傲,珠有裂,宁脆骨,碾齑粉,化万千莹辉,为寒门照行。”
这样的人,救不了。
手札所记,此案发生一天后告破,今世周钦插手,现场即破。呈罪书的时间线是随着告破而呈,故以此推测。
乾安闻之沉叹吐气“确是我不懂,这个世道真是要变变了。”
言罢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少年虽小,垂眼静下,眉目拥堵着一种看不清的忧思,抬眼间,又如见天光,顷刻挥散一空,重新变得清澈透亮。
“马车让你了。”
益城古道,春风抚柳,车马近候,远远的拖了冗长的属官队伍。
沈阙等人还未出,时意将周钦扯拽道旁。
周钦默了半天“时兄一路好走。”
……这口气感觉是要送人归西。。
罢了,掏银塞入他手。
“时兄这是……”
“周兄,涉案易生是非,先租个宅子将周婶和小茹安顿好。”
他顿了下“时兄不必……”
“周钦不要固执,这次听我的!”
周钦愣了愣,与时意相处数日,难见她有此急色,怎会不领其意,遂解释“沈大人此前安排官属提前支了银,以共安家,初不受,他如此说,所以时兄,我已明白。”
“原来如此,我知了。”
周钦并非呆人,除了生活有些迟钝,后知后觉,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