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朱尚书进了长云殿后便长跪不起,老泪纵横,字字泣血。
“皇上!不知是谁心肠如此歹毒谋害了臣的儿子,如今只剩下一口气撑着。”
“这惶然是在天子脚下竟敢如此目无王法,如此猖狂之人,皇上,还望皇上能够将其绳之以法啊!”
吵得他头都疼了。
腕中佛珠不再,燕荀回阖了眸,有些难忍心中的那股戾气。
朱尚书年愈四十,却比旁人更显疲态,又或许是操劳了一夜儿子的伤势,面色有些发青,眼底下一片乌黑。
“锦城内外只有皇城侍卫查询,也设有三法司,朱卿。”
他将那两字咬得极重,目光幽幽地落在朱尚书的身上:“你莫不是糊涂了?”
朱尚书抹了把眼角的伤心泪,哭嚎声却格外地响亮:“皇上!臣也想快些了事,可残害臣儿子的人便是御史台的沐中丞啊!”
燕荀回轻点桌木,指腹感受着接触到的平滑繁复。
他心中恍然。
原是狗咬狗了。
霎时,燕荀回的心情变得极好,连带着都好说话了些,特意提醒了一句:“朱卿,言下需有证方可为真。”
朱尚书连忙将宽大官服袖中的腰牌取出。
“臣家中奴仆在打斗中无意间抓落贼子的腰牌,正是沐家!”
“臣来前特意询问过府中小厮,前一夜二人同在天水馆,家中逆子年幼怕是误惹了沐中丞的不快,这才惹来了这杀身之祸!”
朱尚书神情激愤悲戚:“皇上若是不信,臣敢当场与沐中丞对簿公堂!”
燕荀回往后倚靠,腰身挺直,神色如常:“召鸿铭进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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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尚书心气不顺,此刻却如临盛恩:“谢皇上!”
*
甫一打开储秀宫的大门,楚耘便忍不住皱了眉。
入眼望去净是光秃秃的一片,衰败枯荣之景令人心生萧瑟。
他转头面色不善地看着云邑:“云大哥,这便是你所说的不错?”
瞧着他越发难看的脸色,云邑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这些是刚栽上的,错了时节这才看着有些不悦。但你瞧,那边的木槿开得多……好啊?”
如今的天愈发的冷了,木槿鲜艳的颜色也逐渐变得有些残破。
云邑不提还好,一提起楚耘的脸色便更加地差了。
他冷笑:“是啊,错了时节确实不该再栽种。”
云邑:他还是闭嘴吧。
“楚耘!”
一如往昔熟悉的嗓音。
楚耘快速转过头去,在瞧见楚嫣的第一眼时面上便绽了笑容,丝毫不见先前那副冷冰冰的狼崽模样。
云邑心中恍然,楚耘这家伙还会变脸呢。
“请贵人安。”
楚耘大步上前,眼里止不住的扬起笑意,兰草被他吓一跳,赶忙行了个礼。
“姐姐,你先前落了水别站在这风口吹风。”
他絮絮叨叨地扶着楚嫣的胳膊,将人带着往回走,掀了厚重的帘子便搀着人进了屋,对待她轻手轻脚,怕是力气重了就把人给碰碎了。
楚嫣也不拦他,进屋前还不忘扭头喊一声云邑。
“云大哥你也快进屋吧。”
楚耘却皱了眉,看着云邑面色不善:“姐姐,就算云大哥和咱们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终究男女大防。”
云邑向前迈了一步的步子生生止住,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来:“臣坐不住,在这儿赏赏、赏赏花便极好。”
这么个大冷天!
楚耘率先开口,指使地很习惯:“兰草,去为云大人沏杯茶,别误了他赏花。”
茫然无措的兰草看了眼那木槿,又看了眼那位大理寺卿,有些了解无能。
“是。”
“姐姐,当心脚下。”
楚嫣乐得直笑。
甫一进了内殿温暖如春,楚耘看了眼殿中火炉,里头是上好的银骨炭,这才缓了难看的脸色。
“虽现下还未到午膳的时辰,但小厨房依旧为你温着长寿面。”
楚嫣顿了顿,续道:“是我亲自做的,做的有些不好你勉强吃些。”
她银子还没到,身边又没有什么好的东西,前几日想尽了法子,最后只好羞怯地做了碗长寿面给他。
可在楚嫣的记忆中,每次幼弟的生辰宴都是办得极为热闹的,哪像今次这般冷清又匆忙。
“姐姐你身子不好,往后别再沾这些了。”
楚耘边说着,边将藏在袖中许久的信取了出来。
“这是昨日爹托人寄来的家书,姐姐你看完之后便烧了吧。”
兰草端着长寿面放置在黑木桌上,许是放得久了还有些坨了。
楚嫣欣喜地接过信,看到长寿面难得地有些心虚:“兰草做糕点的手艺不错,小厨房里还备了些花饼。”
楚耘神色自若地拿了筷子,夹了面拌了拌,在楚嫣满怀希冀的目光下,咬下了第一口。
。
“……”
楚耘有些困难地吞了下去。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