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跌倒爬起,跌倒爬起,每天重复,每天咬牙坚持。
他没爹没妈,死便死,活便活,所以他要活。
他一定要回华州,弄死时秉全。
这是他唯一的信念。
他记不清自己究竟受了多少伤,发过多少次烧,骨折和脱臼多少次……
旧伤加新伤,年年月月好不了。
而他们这种行为,是受上级允许的。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特战营选拔新学员的方式。
神TM的选拔方式,真的很神!
在那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懦弱,等于躺平等死。
几岁进来,生命就永远终结在几岁。
从五岁到十岁之间,他活在地狱,活在病痛中。
十岁那年,这一切戛然而止。
因为他变了。
他学会了反击。
没有枪,他就自制弩弓。
没有刀,他就削尖粗树枝。
他把树枝插进一个施暴者的心脏的那天,上级冲他开了一枪。
子弹打进小腿,但他仿佛没有痛觉般,死死掐住施暴者的脖子,拔出树枝继续插。
再拔,再插……
反复循环。
直到那人的胸腔变得血肉模糊,他平静地抹把脸,闻着血腥味,终于感受到一丝丝畅快淋漓的甘甜。
自那开始,他拥有了一个专属的,私人的训练场。
训练他的,是上级本人。
那是一个五大三粗,身高一米八三的大块头,满身肌肉,一个泰山压顶就会让他命丧黄泉,完全不费力。
上级不断传输给他一个思想,在特战营,你不是人,你是个暴徒,你是个魔鬼,你为杀戮而生。
五年被欺凌的经历让他牢牢记住,他为杀戮而生。
他从不动摇这一思想。
于是他从一个地狱爬出来,转而又跳进另一个地狱。
二十岁,他组建起自己的战队,在特战营横着走,无人敢惹。
当初欺负他的那些人全部消失不见,包括上级。
至于他们去了哪里。
有的在森林里,有的在深海里,有的在下水道,有的在绞肉机里,有的在坟场,有的……
到处都是。
特战营不再是地狱,而是天堂。
既然推翻不了规则,那他就当规则。
特战营被他大洗牌。
但他自己回不去了。
他的单纯美好只存在于五岁之前,而二十岁的他,几乎已经把那点天真烂漫忘干净了。
他看一朵鲜艳的玫瑰花,是黑色的。
他看一棵生机勃勃的大树,是黑色的。
他看山涧流水,是黑色的。
所有的东西皆黯淡无光。
他冷漠,无情,不屑,暴躁,易怒,疯狂,歇斯底里。
什么爱,什么情,什么意,什么善,他不懂。
他认为这些词是灰色的,不该存在于这世上。
这世上应该存在的,只有杀。
他觉得自己除了杀戮,一无是处。
所以每次出任务,他都会拿出十二分的认真对待。
他需要这场杀戮是完美的。
他清楚自己的心是黑色。
只有血腥暴力才会引起他的兴趣。
他就像一具被夺舍的躯壳,行尸走肉。
反而在夜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能生出情绪,能留下眼泪,能告诉自己,曾经快乐过,曾经衣食无忧过,曾经有过家人,有过爱与被爱。
它们短暂来过。
这种情绪一旦过后,理智就会渐渐退场,疯狂就会占领高地。
想杀时秉全的念头甩不掉,挥不去,无限折磨着他。
他有病,他是个怪物,他双手沾满鲜血,他为杀戮而生……
各种声音齐齐涌进他脑海。
他是幸运的。
22岁,他再次遇到尔栖。
她有爱,有善,有意,完全与他互补。
他得到了救赎,可他还是想杀时秉全。
在时氏见到时秉全第一眼,他便想用世界上最快的枪,最粗的子弹,最锋利的刀,最狠的手段,让这个爷爷去见阎王。
但他不能。
共盟有规矩,特战营出身的人,不得在除特战营外,任务中,独立谷等地方私用枪支杀人,违反者将要接受最高审判,处酷刑。
他有栖宝了,他不能豁出去。
他得慢慢杀才行。
他恨时秉全,同时他又感谢时秉全。
没有时秉全,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行走在血河和杀戮中。
没有时秉全,他可能会是个温润如玉的男人。
现在,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那种人。
他这辈子,只会对尔栖一个人低头。
嗯,这么想来,他确实应该感谢时秉全八辈祖宗!
他当时完全不明白时秉全为什么不要他了。
但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想知道了。
他只知道他和时秉全,血海深仇!
想到这,他皱起眉,咬紧牙,双拳不自觉握起,眼睛紧紧盯着时振明。
他们父子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