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代,有鉴于这些经验教训,先是元圣周公初发其轫,其后孔圣人也起而响应。
两位圣人,都明确主张应该经术并重,反对孜孜以求于道术,更反对过分的精研制器,以修行道术的行为。
所谓“君子不器”,君子不应该过分讲求道术制器。
受这些圣贤的影响,时代风气也逐渐为之改变。
因此,到了周代,青铜制器,才由上古的道术制器,慢慢转变成记载家族荣耀的叙功之器,钟鼎铭文自此才算兴起。
但孔圣人日常谈话中,仍时不时透露出他老人家对道术制器的研究颇深,也曾对弟子有所传授。
比如他曾夸赞门下高足子贡的瑚琏之器,瑚琏,这是古儒术中,修行货殖、经济这一系列法术的重器。
而子贡也确实在此一类道术上造诣非凡,甚至大有可能已经超过了自己的老师。不能不说子贡拥有的这个瑚琏之器,对他的货殖术修行,助益应该极大。
东周之后,天下所争的焦点有所转移,世风日渐浇薄,世人都无意于穷经皓首,更哪肯半生只苦研道术。
此时,道术日衰,修行者往往连一门道术的自有潜力都挖掘不尽,遑言争竞这等至细至微之处。
因此,在道术制器上再狠下工夫,也显得技术颇为过剩。
到了这个时候,关于青铜器的军备竞赛才算彻底消停,这些青铜制器也就此慢慢步出了历史舞台。
但孙恩卢循两人重新捡起道术制器,与殷商时大铸青铜器相比,是基于不同的原因,而有了同样的需要。
当年,卢循甫一投入孙家门墙,马上看出水贼战力实在不敢恭维。
新附不久,立功心切,他就献出了家学中的多门儒术,其中,就有这门增魄术。
与儒术的运气法门分为了六大门类不同,这五斗米道却相对简约,虽然道术也算不少,但其运气法门却只有一门,名叫长生久视。
卢循初献上增魄术时,孙恩就惊奇的发现:这增魄术的运气法门竟也是长生久视。
孙恩私下里思筹一番:看来这并非如卢循所说,是什么上古儒术,而本就是我五斗米道门中的秘术。只是为哪一代师君所失却,恰巧为他们范阳卢氏哪一代先祖学了去。
孙恩的军事眼光和政治才能都非常平庸,但在道术上却是颇有见地,一眼就看出来:
增魄术是个好东西,又是门下秘术,而今失而复得,似乎是冥冥之中,黄天保佑,更显不同寻常。
因此,孙恩也对增魄术特别加以重视。
若是自己水贼一军,这能如同大贤良师张角麾下的黄巾军那般,不要说什么以一当百,以一当千,只要能够以一当十,他自信仅提十万步卒,就足以踏平天下了!什么谢家、桓家、司马家,统统都不在话下。
毕竟,当此之时,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四分五裂的华夏,夺取天下,自然更容易些,根本不是张角前辈所面对的那个四海一统的大汉政权所能比拟。
梦想是美好的,但在实现梦想的道路上,却充满了脱发、胃疼和夜不能寐。
怀揣着征服华夏的美梦,孙恩和卢循二人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两人道功都有所不足,而且是两人加在一起都有所不足,联手催动,都根本不足以摄取生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