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已说明,元母说的话回荡在元念念耳边,她只想瞧瞧靳淮后背的伤。
可靳淮却不让,攥住她的手不放,“我是外男,能入长公主府在旁人眼中已算逾矩,若再叫人发现我衣衫不整地在此处,你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这事。”
人言可畏,她虽不在乎,可靳淮却不得不在乎。
前世贵妃也正是因为这些莫须有的话,才得了个香消玉殒的结局。
她听得这般利害,只能作罢,转而叮嘱起他来,“你回去需得好好上药,听阿娘说,阿爹下手很重。”
“不重。”
靳淮眼间像是掺了星光,音容皆透出愉悦,“军中用刑奥妙,有些责打只不过声音大,然而却受不了什么伤。”
他并未将话挑明了来说,元念念却读懂了其中的含义,眼下有些羞赧,只好偏过头去不理这人。
元母对她说这话,三分真七分假,因先前一事,怕她心中仍有隔阂,只好使计谋好叫自家女儿多疼疼眼前的可怜人。
如今她的举动好似坐实了元母的想法,只好佯怒着开口:“合该你们才是一家人,平白叫人忧心。”
靳淮笑而不答,可脸上的笑意更甚,这般讨巧的话终是被他听了进去。
葡萄架的枯叶落了个精光,只余下光秃秃的藤枝,瞧上去孤零零地透出些许单薄。可架下摆放着后院新送来的木槿花,倒也算不得可怜。而靳淮同它大抵是有些像的,如今也算是有人相伴。
元铮来得有些晚,本以为是演武场的事拖得他离不开身,却未曾料到他推来了一把轮椅。
许是才做出不久,轮子上的灰都只是浅挂了一层。
“阿淮在山上便派人来信,说你伤了腿,我这才找寻珍阁的师傅做了个轮椅出来,你若是想去哪处也能方便些。”
这把轮椅皆为榫卯结构,其中不乏老师傅的巧思,想来也不是只顾着实用,还顾及着用她之人是个姑娘家。
元念念瞧着心生欢喜,只心中难免仍有疑云,“往前叫寻珍阁给我打支钗出来,少不得要催上几次,如今怎么这般快?”
听得这话,元铮霎时便打开了话匣子,“你是有所不知,这轮椅本是宋府定的,听闻宋媛被罚跪祠堂伤了腿。我想着你这处比较紧急,便先给你拿了过来,让他们给宋府留了信。”
这话说得妙,常言道:不问自取视为盗窃,偏元铮却给宋府留了信。
宋轲素来大方,自是不会管着这事,只是按照宋媛的性子少不得还要闹上一通。
说元念念小气也好,说她记仇也罢,只要是能给宋媛找不快的事,她就愿意去做并且乐在其中。
若元铮是拿了旁人的东西,她自会叫人还回去,可若是宋媛的东西,莫说是元铮,饶是她也不会放过。
“你看着吧,最晚明日,城中多半就有你跋扈的谣言了。”
她用手撑着脑袋,嘴里仍不住地打趣,“届时你可莫带上我的名。”
近些日子闹得这一出,本就叫元铮心中惶惶不安,如今瞧见她的笑颜,这才真正算翻篇。
他自是不会带上元念念的名,小时候替她担过的祸也不计其数,想来也不会再多这一件。
“你走得这般急,我在后面紧赶慢赶竟还是迟了。”
陆知照旧穿着一袭红衣,倒成了秋日里的一抹异色,额间的汗珠可见她的话并未作假。
她将一个木盒在元念念眼前展开,里头放着一颗深色丹药,味道清幽,色泽微亮。
“这是我从北漠带回的药丸,单服则是固本培元,但它可解天下百毒。今日之事虽是明着来,可暗处我们却不得不防,这东西聊胜于无,你还是快些收下吧。”
此物远比轮椅贵重,元念念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得手足无措地看向元铮。
“阿知给你便是你的,收下吧。”
听得这话,如若不收反倒显得矫情,她道了声谢便匆匆收下。
先前元铮只是听说她腿间的伤,如今细瞧才知伤得极重。
她的衣裙被荆棘勾得抽丝,手背上也都是些细密的伤口,血虽已止住,可瞧着却甚是红肿。
上午好好出去的人,回来便成了这般模样,饶是好脾气的他,也瞧得万分火大。
他深呼两口气后,才扭过头去询问靳淮:“将她掳走之人是谁?”
“目前只查到了赵宽。”
“赵宽?”这名字在元铮口中嚼了嚼,眼底浮现一抹诧异,“竟然是他。”
元念念惯会察言观色,顺时便把握其中关窍,赶忙追问:“怎么了?你认识他?”
元铮摇了摇头,开口解释起原委,“未曾,只是听闻他待人素来亲厚有礼,喜爱广交好友。原本瞧着这人也并无不妥,谁曾想竟在背地里下黑手,看来瞧人自不可光看表面。”
闻言,元念念自不疑有他,抬手瞧了瞧手背的伤口,实在是有碍观瞻。
上头的细小伤口纵横交错,倒显得尤为可怖,只怕需得将养好一阵才是。
“不必忧心。”陆知从怀中另外取出一瓶药,轻撒在她的手背上,“这药祛疤效果一绝,姑娘家最是在意这个。”
元念念本想说自己不在意,可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