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看到她这样的睡相,我莫名地有些心疼。
我睡的这张床旁边,明明还有一张床,她可以去睡的呀?她偏偏不去,却趴在梳妆台上睡着了。
下半夜,夜凉如水。
我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我忽然发现,我恢复了完全的记忆。
我动了动身子,发现我可以支配我自己了。尽管我一动,浑身还是散架似地疼。
我吃力地坐起来,把丝绵被拿在手里,过去披在她的身上。
我重新回到床上躺下,再拿眼睛去看她时,发现她也正在看我。在不太黑暗的黑暗里,那一双眼睛明亮亮的,水汪汪的,目光里却充满了求证的问号。
“你醒了?”这回,是我问她。
她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在床头按亮了灯的开关。
屋子里瞬间就亮堂起来。
她把丝绵被从身上拿下来,重新给我盖上。
“你会着凉的。”我对她说,“你为什么不到床上睡?”
我说下半句话时,目光落在另一张床上。
她的脸一下红了,但并没有回答我的话。她站起身,在我的床前走动了一会儿,可能是御寒,也可能是坐的太久,腿麻了吧。
夜还没有结束,清晨还在到来的路上,而我们都没有了睡意。
我们这样年龄的青年男女,彼此不熟,在如此暧昧的环境里,不做点儿什么,或者说点儿什么,气氛总显得有些尴尬。
“你叫什么名字?谢谢你救了我。”我最终打破了沉静。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还有,你说你家在淮西,淮西具体是个什么地方呀?”她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亮光。
我告诉了她我们那个淮河南岸的小城的名字。而事实上,我的家只是在那个城市的远郊。
说完我的家乡,我说我叫秋天。
“你的名字好特别,那你姓什么呀?”她问。
“我姓秋呀?名字叫天,秋天。”
“好奇怪,有这个姓吗?”
“有啊。百家姓上的‘全郗班仰,秋仲伊宫’,其中‘秋’就是我的姓氏啊。”我说。
“那你来上海干嘛呀?”她不解地问。
“来找人。”
“找谁?”她紧跟着问,都没有给我留一点儿间隙。
“找……”我的脸一下子红起来,而且还热,热得发烫。我能告诉她,我是在找一个女孩吗?面对陌生的她,我有一点儿说不出口。
见我支支吾吾,仿佛吊起了她的胃口,催促着,“你说呀,找谁?”
我的心一下子就沉重起来,深深叹一口气,目光也一下子变得暗淡,我终于告诉她:“一个女孩。”
她的表情很微妙地变幻了一下,然后有些失望地安慰我说:“是不是还没有找到呀?”
我有些失落,自言自语:“我已经找了她两年,也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找到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我,“她是你女朋友吧?能看得出来,你一定很爱她。你不要灰心,你这么爱她,一定会找得到的。”
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筱梅,但是,心里真的放不下,我还会一直找下去。
我看了她一眼,坐在我面前的,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她不但白天救了我,现在还安慰我。我的心里升起了一点点温暖,还有感动。
“你还没有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呢?”我对她说。
“我叫安羽惜。昨天跟我一道的女孩,名叫齐蓝,是我的室友。”她说着,抬头向空着的那张床瞥了一眼。
我对她说的室友不感兴趣,也没有好印象。
我想问她是干嘛的,在这里上学,还是上班?是上海本地人,还是像我一样,一个外来户?
但是,我不想让她感觉我在打探她的隐私,就没问。
我们的谈话没有继续下去,彼此沉默。
沉默中,时间实在有些难熬,关键是安羽惜坐在凳子上,一夜没能休息,而床被我占着,心里总是很歉疚。
我能感觉到,安羽惜也很巴望着早晨快点儿到来,可是,亲爱的朝阳却姗姗来迟。
她坐一会儿,起来走动一会儿,很累,很疲倦,都有一点儿撑不住的感觉。
“你来床上睡一会儿吧,我起来坐一会儿。”我对安羽惜说。
“还是不了,你被撞得那么严重。”
“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我坚持要起来。
她急忙上前按住我的身体。安羽惜没有跟我换,她坐下来,这次,她坐在了我的床沿上。
“你能说说你们的故事吗?”她扑闪着那双大眼睛,问我。
我茫然了一瞬间,不明白她说的我们指我跟谁,很快,我就明白了她所说的我那个“们”,是筱梅。
我的脸,又是一阵发热。安羽惜的话,又把我扯回了那一段逃婚路。
其实,关于我跟筱梅的故事,我已经向另外一个女孩——陆曼讲过一回了。
想到陆曼,我心里有些不安。昨天早晨,我出门去寻找筱梅,就是让陆曼帮我看着书吧的。昨天晚上我没有回去,不知道她有没有能够回家?
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