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飒飒,黄落了草叶,宫廷之内一场简单秋祭,祭金秋,本是愿天降福降喜,可后半年,接连这发生了太多的变故。
皇后难产而薨;百里将军服毒自尽;粉雕玉琢的皇子染了怪病而亡;皇帝因接连打击,哀伤吐血而驾崩,据闻临死之前,亲口传位于逍遥王。
逍遥王眼中再无锐气地坐上了帝位,逍遥王妃仅仅封了个妃号,以致后位空悬。
一件件,一桩桩,紧紧相扣,看似天意弄人。
明面上发生的事,谁晓得底下具体是如何运作。崔留央抱着事不关己,闲事莫管,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紧要。虽觉得一路下去,西沧不过是在重演百钺昨日那出宫廷套路罢了,太师也许是明日天子。她看着就好,一方罢了,一方登场。一出接着一出的戏,宫廷里的风雨,只要不打到她身上,随便怎么刮怎么下。平凡如她,过客一个。何必去插足其中。留央所有的勇气,只在等待着心上人双宿双栖。
有时,崔留央偶遇着杨家兄弟与卢小豆于蓝锦楼,他俩依旧该喝酒就喝酒,日子还是照旧。他们已成为了士大夫,志向高远,毕竟治理天下有他们的一席之地,悠悠天下,当是心怀天下万民之忧喜。
后来,听闻高昌也变了天,暴君暴毙,果真如钱老夫人预言在先,高昌的天下由那太后说了算。
三国之间,百钺倒显得最为安稳,期间没什么腥风血雨。
崔婆婆在年底,熬不过冬天,走了。
承妍曼风风光光嫁入了覃家,成了新妇。太师倒没有加害百里府,反而更为照顾百里后人,百里佳儿也嫁了人,成了杨家的媳妇。那俩对新人的婚事,留央以生病为由躺着度过,实则在守孝之期,不便观喜礼。
流水的日子过得悲喜交加。
一开春,太师府派人去百钺余家,亲事算是正式订了下来。芳华二十四载,终是有了归落。
只不过,崔留央揣着小心,敲了敲嫂子的房门。
“央儿,进来吧。”
“嫂子安好。”崔留央行礼道。
“一家人何必拘谨,妹妹有何事?”
“兄长日理万机,怕没时间听我叨唠。”崔留央顿了顿,提了提胆子道,“我……我的婚事,能不能推迟三年?”
“为何?”承周氏意外道,“妹妹可要考虑周全,你的余郎能等下去吗?你如今也不小了。”
崔留央本想着为婆婆守孝三年。太师府提亲之事,她也是事后方才知晓,哪料干娘与兄长会如此上心她的事。
“嫂子能否替我跟兄长提起?”崔留央对于太师心里总归有些惧怕。
“恩,只是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了。”兄嫂承周氏道。
崔留央点了点头,表明心意。
等到太师回府,承周氏就将留央的话带给了太师。
晚膳过后,太师将留央请去了书房。
“坐吧,别站着。你嫂子跟我提过了,说说你自己是怎么思量的?”太师直言道。
崔留央坐在最靠近门口的座位上,略显得局促,道:“兄长自是知晓我的出身来历,我的命是崔婆婆从山野捡回来的,否则早成野兽口中餐。开春前,婆婆寿尽。所以……我想三年后再嫁去百钺。”
“知恩尽孝,是该如此。我怎能逼着妹妹有悖人伦。”太师通情达理道,“百钺那边,妹妹自是不必担心,我会派人处理妥当。”
崔留央不曾料及太师如此好说话,立刻跪着谢恩。
承洛庆自然知晓留央品性,笑了笑道:“都是自家兄妹,我如今政务繁忙,母亲那边自然是去得比往常少了,母亲有你在身边多照顾三年,为兄是托你的福气。”
“照顾阿娘,是我份内的事,兄长不必客气。”
虽不是亲兄妹,这份体谅与包涵,甚是让崔留央感动。一国太师,如此迁就着她。
皇家一开家宴,太师一家必然全部到场,少不得崔留央的份。
有如此的太师哥哥,真是沾光不少。
承武略变得不同与以前,居然对留央客客气气之余,更是敬为上宾。
权力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太师如今的地位,谁能摸得这般份量。一人得道,太师府小姑母的身份自然水涨船高,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