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府日甚一日,车水马龙,门客络绎不绝,甚至其他门第女眷常常登门东邀西请。各种吹捧献媚之辞,到处前呼后拥,崔留央飘飘然起来。
以前踏足个盛会,对于留央来说,是件天大的事情。而今,不过是日常琐事,应付自如。
以前粗茶淡饭,入口就是香美。而今山珍海味,食之无味。
以前静心翻书,烹茶煮食。而今,连个静心的空隙都不再。
连个皇宫,进出也似家常,崔留央嘴角流露出了得意之色,任谁敢轻蔑于她!崔留央更是成了西沧一道独特的风景。
民间悄悄流传着西沧太师府的段子:最有权的太师,最貌美的姑母,最显赫的门第。
云端飘浮,恍惚思量,月下留央,望眼星辰,银河铺天,思量颇多,三年之期,心不可迷。
太师府光芒之下,鸡犬生辉;若是没了这层光照,她依旧还是崔留央,又有什么能得意呢?
不知为何辗转难眠?应是兄长一席话,她是太师府的人,为太师府出力也是应当。话是没错,理也是该。
只不过兄长交代的任务,兄长之信任可见一斑,让崔留央很是头疼。
皇后之位已有人选,兄长已派使团远赴龙城求娶域外皇族之女,而崔留央则将负责教导来自异域的未来皇后。
对于未经人事的留央多少存些尴尬,尤其是圆房之事,她自己都还想让人来教呢。愁愁愁,愁上月梢。
崔留央知晓,兄长眼皮底下并不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君王,推测兄长也许不希望见到这对新人相互扶持。
揣测别人的心思,是一门最累最不堪的活。崔留央正愁眉着揣测太师的意图。
不知兄长想让留央将那未来皇后导向何处?是教人跟承武略生感情呢?还是没感情,纯粹装门面?私下各过各的?或者搅和着,让两人弄出点仇恨?
兄长这样到底是想让留央当好人,还是奸人?
太师就是太师,用词得恰到好处,滴水不漏,套话里什么都说了,又什么都没说。崔留央问了等于白问,反正靠自己领会。
崔留央不得不好好回想着兄长的话。
“事关重大,将合两国之好。”
“重任交于妹妹,可别让为兄失望。”
“天子主外,皇后主内,内外和顺,国之大兴。”
“蛮族外邦,教化未开。妹妹许好好调教未来的皇后妇德、妇言、妇容和妇功。”
“授未来皇后与我们承家翁姑互动之种种礼仪。”
……
难,好难,实在难。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它不要离她而去,真得好烧脑。希望她自己不要理解错了兄长的话。
并且留央还记得兄长最后低语道:“皇子最好还是血统纯正的好。”
崔留央想着想着,随手拿了一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何以解忧,唯有《心经》,还是让心静一静。
前路一堆事不省心,今后,她不单要等着自己的如意郎君,更要考虑着承武略各个如花美眷间的平衡。承武略的娃关她崔留央什么事呢?
为什么兄长就不能直接抛给她一张白纸黑字,告诉她一二三四……步骤如何呢?
太师府小姑母其实并不好当,愁煞了崔留央。兄长何必如此看重她。
连梦里都是皇宫内苑,任她跑都跑不出来,睡都睡不踏实。
醒来之后,天光大好。可崔留央觉得一点都不好,她还是没想明白太师的话中话。
罢了罢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未来皇后还在异域龙城,路迢迢远着呢。她还是自己先放松潇洒了要紧,今后恐怕难逍遥了。
承妍曼新婚燕尔,跟覃威武如胶似漆着游山玩水去了;百里佳跟着杨大强远赴蜀地;同留央年岁差不多的女子,皆为人妇,逗儿弄女,膝下承欢。
其他那些无聊的宴请,崔留央已经厌了,腻了。
转一圈,只有干娘、嫂子做做伴。
无奈安心宅家,伺候干娘也好。干娘也是个有趣的人。
“阿娘,兄长安排了个事让我做。”
“是好事,对吧?”
“恩,教导未来皇后礼仪。我有点怕。”
“怕什么?有你兄长在你背后。”
“万一教不好,不是给兄长丢脸?”
“哪有教不好的,实在教不好,那就让你兄长换一个皇后。阿略应该不会反对。”
“这样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洛庆现在主事做主,他说了算,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