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府上,女子都要顾及吃相,大雅之堂内很是拘谨。现在寺院旁各家小食摊前,陪着妍曼这丫头贪吃着,留央心情放松了很多,即便矜持一下,也难免顾不上吃相,唏哩呼噜下肚,只顾着好吃,两两对视一笑。
崔留央壮壮胆,余光瞄去马车旁,甚是警觉,逛着小摊,与摊主攀谈说话间悄悄打点了丰厚赏银。
“小姑母今日好奇怪。”
“你呀,好好吃你的。我将你照顾好就行。其他的,小辈莫要多管了。”
“最是省心。”承妍曼灿烂一笑,继续埋头吃着。
半日下来,回府时辰一到。马车先行,轿子随后。
只不过马车与轿子里的人全部更换了。
太师府与逍遥王府的女眷,皆是一色蓝布衣,坐着挑夫们的背座从后院的小径离去。
“央儿,这般安排为得是什么?”钱老夫人尽管信任留央,总也有所疑问道。
“严华经说,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我突想着心能画出怎般尘世,听说佛寺后院小径尤为好看,想让大家用心体验一下。阿娘是不是累了,都怪我不好!”留央自责道。
“小姑母撒谎!”承妍曼才不遮掩道,“方才小姑母觉得有人盯上了我们的马车,生怕出了事。”
钱老夫人笑着看了看其他人,道:“妍曼,我问你了吗?”
原本各自轻松的心,都被承妍曼的话吊了起来。
一路心惊,平平安安回了太师府。
至于马车里的人就没那般幸运,马受了惊,人仰马翻落了山。
太师获悉,迅速让人彻查,召各子回府,更是亲自带着各子来到老夫人跟前,齐齐谢罪跪言保护不力。
“幸好你们祖母无恙。”太师道,“你们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已让全城捕快出动!”其四子承思恺道。
“父亲放心,定能水落石出!”其嫡子承思弥道。
“等事发了才去做事!如此被动!你们这等做派,何以在朝堂立足!”太师脸色已经发青,差点其母就死得不明不白。
个个噤若寒蝉。
太师看着儿子们,又气又怒,西沧风雨在即,其他几个堂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高昌百钺也皆为虎狼之国,儿子们的能力还远远不够。若想家族风光一辈子,这点警觉之心都没,在虎视眈眈之下,如何安享高官厚禄,若不是在自己羽翼之下,哪一个能担当大任!
“你们都给我跪在祖母前面好好反省!一炷香之后,再来书房找我!”太师气极道,更是蛮横拿起了戒尺,狠狠教训起儿子们。
“洛庆住手!让他们都起来。”钱老夫人心疼着孙子们。
“母亲不必为他们求情!若不是他们无用,何必让母亲受此惊吓。”
“央儿丫头机警,我一点惊都没受到。如今不是好好的。”
“他们几个必须思过!亏为人孙,连自家祖母都护佑不了!怎堪大任!”太师说完,更是自责,瞬间也随着几个儿子跪在钱老夫人面前,“我更是有错!差点就失去了母亲。”
一炷香,太师府的男儿皆跪于钱老夫人佛堂之前。
钱老夫人闭上眼,不忍直视。
此时,逍遥王妃也在太师府内,见到此情此景甚是动容。毕竟太师家事,她是逍遥王府的人,不好多嘴多话,也就不便久留,告辞而去。
太师倒是在心里对于崔留央看高了几分,留央的精明,留央的听话,太师心中皆然有数,对于其出身倒不怎么嫌弃,又增了几分信任。
西沧之内得罪太师,真是吃了豹子胆,几名凶徒的所有信息很快汇拢入了太师书房。
“回太师,这批人是亡命之徒。”
“是从高昌而来。”
“确定?”太师问道。
“这几人刚来大都不久,皆是边境偷溜入境。”
“高昌向来鼻子灵,敢来西沧插上一脚,看来这次又嗅出了什么?”太师略有深意道,“权还是放不得,省得被欺人。高昌已经读透了我那堂弟的心,真有有趣!”
众人不敢揣测话之深意,唯知大风大浪即将到来。
“思恺,你安排的人可以开始动手了。”太师下令道,油灯岂能省油。
“是!”承思恺领命而去。
“思弥,你带其他人守好大都城门,尤其是皇城。”太师动了心思道,继而吩咐另一子,“思辰,你去将百里库送回百里府。谨记,要毕恭毕敬,不能有丝毫怠慢。”
女眷们则都在佛堂,崔留央以为事情过去了,平安就好。
太师夫人一边心疼着儿子,一边宽慰着老夫人。
钱老夫人倒是见多了风浪,知子莫若母,佛堂里念经念得更是虔诚起来。
府上只有承妍曼没心没肺倚着太师府吃香喝辣,风光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