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书先将前三章大致浏览一遍,然后再将这本的前二十五页都认真思考答案步骤。”周亦行又将另一本崭新的册子郑重其事地放到他的手中,一本正经地嘱托道。
“啊对了!”
周亦行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腰侧的荷包中搜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串铜钥匙,他将钥匙放在苏九允手中。
“这归去来兮堂有两室,虽说左方的小室过道略微逼仄,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保你生活起居所需,且阳光充沛,适宜你念书学习,你去那里便好。”
拿到功课作业的苏九允感激涕零,连连道谢鞠躬许久才肯去。要不是周亦行说自己一会有要事恤要先行一步,恐怕苏九允激动的泪水都要沾在他的衣袖、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了。
二人告别以后,周亦行无债一身轻一样地从西厢房“飘”到疏影派的东厢房。
看到周亦行满面红光、十分得意的模样,坐在台阶上拿着刻刀雕着木刻作业“机关鸟”的少年乜斜了一眼周亦行。
此人名叫风竹尘,是疏影派的而师兄,同住东厢房还有他的妹妹风沉香,他们兄妹本是敌国丞相府的少爷与千金,家国双双破败后,丞相府接应的人把尚是年幼的二人投到疏影派扶恨水门下。
四方举目无亲,八荒唯他二人相依为命,风沉香尚幼,对自己家中惨案知之甚少,风竹尘看过流离失所与家破人亡。
烽火连天烧,染红天边暮霞。刀枪箭雨中,为了活命,风竹尘带着风沉香在乱世中疯狂逃窜。
他们二人也无意再如祖辈那般参与官场权谋,潜心致力于习剑术,决心以己之力,拯救更多末路无助之人。
又想多了,最近怎么都在伤春悲秋。
风竹尘摇摇头。
风竹尘慵懒地抬起眼望着面前吊儿郎当的人,重新雕着木刻:“呦呵,啥风把我们周公子爷吹来啦,怎么‘不辞辛苦’地跑到我这消化食儿了?”
周亦行到访,指定没好事。
周亦行拍拍身上的尘土,自顾自地说:“清闲哎!没事干啊,就是想找人聊聊天、唠唠嗑什么的。”
行了,风竹尘判断周亦行多少有点大病。
风竹尘都懒得和这厮多说几句,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木雕,解释道:
“明日午时扶先生就要检查我们的功课,你那心法的前三章,从开始到现在一笔没动过,干净得和白墙一样。你是脑子缺了哪根弦,告诉我清闲?!”
小阁内珠帘后的风沉香听到此言,温柔地笑了笑,替周亦行开脱道:“兄长莫责二师兄,功课周师兄都会的,只是不想再写一遍而已。”
“就阿香你替他说话了。”
风竹尘叹息一声,每到风沉香亲自给周亦行开脱的时候,他就无法反驳。
周亦行嬉皮笑脸地说道:“嘻,都不是。刚刚收了个徒弟,我把我的功课都给他了。”
“都……都?”风竹尘愣了一愣。
周亦行双臂枕颈,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看那孩子根骨极佳,是个读书习剑的好苗子,我觉得他肯定参悟得很快。”
风竹尘面色微沉:“可是我听师父不是说,他可能是未来的祸害吗?你收他作甚。”
师父卜卦,素来是准确的。救下一个祸害,岂不是意味着是留着未来的孽根和祸患,这和千古罪人有什么区别。
周亦行板正了脸:“人活一世,要是都被那八卦的条条框框禁锢住,那活着可就没意思了,我不信这命,我偏要让他走上正道。”
疯了。
风竹尘只能想到这两个对周亦行本人十分贴切的字。
他就这么笃定,以他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力挽狂澜?可以让一个祸患走上人间正道?
当年烽火连天的景象犹在眼前,火光倒映在风竹尘的眼中,他冷笑一声,说道:
“有两个字可以形容你,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周亦行偏头去听。
风竹尘咬牙切齿地说道:
“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