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敌军火铳，大致的数量？”
在烦躁中深吸一口气，李成栋平复心情，对颇为狼狈的杜永和发出疑问。
骑兵东出进攻，因敌军火器而败北。
但既然已经正儿八经与敌人交上手了，那情报总得带一点回来吧。
“属下观察过，敌人火铳数量，不低于两千。”
“不过也有可能有误，主要是他们火铳击发的频率太快，难以准确判断重复击发的，到底是是不是同一支火铳。”
杜永和据实而言，老军阀老眼微眯。
“有多快？”
“十来息一次，每次大约有八九百杆火铳齐射。”
按照大明曾经最精锐的北方火器营作战方式，采取非常科学有序的“三段击”计算，确实有两千多杆火铳。
但十来息，也就是十多秒的射击间隔，完全就是正常火铳“三段击”一半的时间。
如果真如杜永和所说，那敌方的火器数量，说不定还得翻翻。
想到此处，李成栋头皮也有点发麻起来。
上了四五千装备火器的军队，肯定不止是火铳兵。
要是再配上其他拱卫的步卒、骑兵等，东面这支军队确实棘手。
寻常时候，老军阀自然是不虚的。
毕竟他麾下，也有一支整整八千人装备了火器的“神火营”。
大军对垒，拉开互射便是了。
奈何今日这啸营狂潮之下，神火营亦深陷其中。
“佟大人，咱们的神火营，收拢了多少？”
片刻后，老军阀还是不甘心，转而向着不远处的佟养甲问了出来。
“五千左右。”
得到回答后，李成栋登时下定了决心。
“永和，这五千神火营都给你，另外再给你一千精骑，半刻钟后，老夫要东面的大路上，再无敌军阻碍…”
…
清军大营东门之外，淡淡的血腥味随风弥漫。
龙威营前方一百步之内，流血漂橹，惨烈无比。
经过十七八轮射击，把敌军冲锋的骑兵压回去之后，龙威营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多喘两口气。
前方的清军营地内，再度传来了动静。
这一回，出现在朱由榔单筒望远镜中的，是密密麻麻井然有序的步兵。
而再度组织起来的敌军骑兵，则出现在了营门附近缺口更深处，那些步卒的后面。
“步兵？”
“难道对面脑子秀逗了，打算用步兵来猛攻，消耗小爷的弹药？”
内心泛起几丝困惑，几分钟后，敌军给出了朱由榔答案。
只见那些步兵不断推进，在抵达上一回进攻，清军骑兵丢下的尸体的位置后，齐刷刷端起了武器。
砰砰砰…
密密麻麻的火光在对面闪烁，伴随着火器特有的轰鸣声，一波密集的弹雨已然铺天盖地而来。
卧槽！
心神大惊，朱由榔下意识的爆出粗口，身上的金甲已然响起了“噼噼啪啪”的声音。
散乱的子弹落在自己身上，撞击力透过盔甲，打的身体微微作痛。
但也仅此而已了。
自己中弹了，但却没有流血倒地！
错愕一秒后，朱由榔瞬间反应了过来。
敌军这是误判了府军卫的位置啊。
也对，都是火铳，自己这边能把他们的骑兵打得血流成河。
如果装备一样的话，人家在对面骑兵惨死的位置，自然也能打到自己这边。
不管能打到，并不代表能够造成有效杀伤。
火铳与鸟铳，极限射击距离，都超过了两三百步。
二者之间的区别，只是在于有效的杀伤范围罢了。
清军的火铳兵，误以为府军卫的火器，与他们一样。
所以在一百步左右，也就是那些骑兵尸体附近，便开始疯狂开火。
这也就导致，他们的子弹飞过头了。
飞出了最有效的杀伤范围。
这时候打到府军卫防线上的子弹，杀伤力基本上与弹弓打过来的石子儿差不多。
虽然还是有冲击力，但轻松便能被盔甲给挡下。
当然，这样的攻击也不能说完全没用。
某些倒霉点的士兵，刚刚被飞过头的子弹打到没有防御的脸上，还是能够瞬间头破血流造成创伤的。
不过就算头破血流，也只能算是皮外伤罢了。
而且倒霉者只是极少数。
“弟兄们，让这些土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火器。”
敌军第一轮火铳齐射，对府军卫的防线造成了些许混乱。
朱由榔也不惯着他们，当即大喝一声，还以颜色。
砰砰砰…
清军铳响过后几息，大营东面一两里地的小树林前也随之冒出了火光。
如镰刀般的弹雨呼啸而来，很多猫着身子前进的清军火铳兵，瞬间中弹栽倒在地。
砰砰砰…
噼里啪啦…
东面营地之前，双方的火器开始不停的对射起来。
…
十分钟后，东面营地一处帐篷边上的空地，李成栋看着再次铩羽而归的杜永和，一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