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先生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姜瑶瑶有些震惊，怪不得阿犼让她给陶知行送药，这人看起来真的快要死了。
“咳咳，人老了就是如此，丫头你是来送药的吗？”
姜瑶瑶这时候才真正感受到，陶知行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他骨瘦嶙峋，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甚至还有老年斑。若非有盛名在，这只是个极为普通，快要入土的老头子。
早知道，就不和他吵架了。
这可是第一个买她画的人，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伯乐。
“不如让我把个脉，我稍微会一点点皮毛。”
陶知行在被子外面的手瞬间收，昏黄老眼不合时宜地快速滚动，闭上眼气若游丝道：“老毛病，不用看的。那是那几味药。”
姜瑶瑶有些难受，她取出自己带来的几样药递交给立在一旁的书童。
“这是我家里常用的几种药，用法都写在瓶子。陶先生怕是用不上了就当是一份心意。”气氛有些压抑，陶知行在姜瑶瑶心中有几分特殊地位，她一直将对方当做一个古板有趣的老头子。
突闻噩耗，本以为陈红岫开玩笑，没想到人竟然真的已经下不了床。
书童抹泪道：“我家先生就是这样，教书育人日夜辛劳熬坏了身子骨，时常连一顿饱饭都没心情吃。我送您出去吧。”
姜瑶瑶再看已经睁不开眼，显然极为疲惫的陶知行，只觉得心中沉重。
出门去，站在廊下，她问：“看过大夫吗？”
“大夫说都是老毛病，药也吃了一碗又一碗，人老了就是这样。我送您出去。”
书童颇为恭敬，目送姜瑶瑶出门。
无人发觉，一滴水从盖子的透气孔落入药罐，药罐里的汤药咕嘟嘟冒泡，已然煮好。无色无味的药水，与苦涩汤药融合，神不知鬼不觉。
走出鹿山书院，姜瑶瑶立在书院门口的老树下，看着头顶发了新芽的长青树木，心情莫名。
“主人主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呢～”
阿犼蹲在台阶上，眨着一双黑黝黝大眼睛，双眼放光。
“主人以后多做好事，就能得到很多很多功德的呢！”
有些东西，是会上瘾的。
人类的欲望，无穷无尽。没有人能在尝到甜头之后，戒掉这个瘾。
阿犼歪头，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目光中多了几分期待。
……
“先生，这药要喝吗？”书童举着托盘，跪坐在床前的脚踏上。
“喝什么药，老朽没病！老朽没病！”陶知行猛然坐起，用被子一角用力擦脸。“还请三殿下以后莫要如此，老朽身为人师，要脸！”
“没病也能喝两口，那可是降火的药，小周特意让人抓的。正适合陶先生这种怒火攻心的情况。”
梅兰竹菊四君子屏风后，手握折扇的妖异男子用扇骨敲了敲脑袋。他斜眼看向一旁身着布衣，脸色极为难看的姜老幺。
丢开手中镶玉描金的折扇，探手抓住姜老幺的衣角晃了晃，面上笑容灿烂至极，如同得了心爱之物的孩童。
“你不给我，我也有法子拿。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左不过是让陶先生少点师道尊严罢了。”
姜老幺眯眼，伸出一根手指将这人推到一旁，绕过屏风，从书童处取了药碗。
“先生喝药。”
陶知行立刻往床内躲。
“先生病了，讳疾忌医不好。”
“呜！呜！……咳咳咳。”
被捏开嘴灌药的陶知行眼中怒火燃烧，然而对上男子黑沉的眼睛，顿时颓然。剧烈咳嗽后的声音沙哑，这下不用装，陶知行只觉得喉间满是血腥之气。
“你……你……”
他想要说话，指着姜老幺许久，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唬人的面若金纸的脸色早就斑驳， 露出几分涨红本色。
“是老朽之错，若非老朽自持清高，事情不会走到这一步。若是当年老朽……”
姜老幺丢开碗，任由细瓷碗摔成两半，看着面露羞愧的陶知行，忽地笑了。
“陶大儒未免过于高看自己，先生去何处对事情影响不大。”青年笑不及眼底，直勾勾望着躺在床榻上装病的老者，语气微妙。
“陶老头，别真以为自己有几斤几两，到处掺和事情。”
“小安！” 姬定笑嘻嘻凑过来，揽住姜老幺的肩膀，教训道，“怎么和陶先生说话呢？对快入土的老人家要尊重些。陶先生还要师道尊严。”
姜老幺一把将人推开，踩上他的胸口，从怀里直接掏出一只造型丑陋的小药罐丢到对方身上。
“下不为例，若有下次，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姬定拿起药罐嗅了嗅，顿时一脸嫌弃：“这是什么？臭死了。”
“生死人肉白骨的药，拿了东西就滚！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悠。”
“哈哈哈，你当本王三岁小孩？三岁起，本王就不信这种鬼话了。”话音刚落，姬定便觉脸上一凉，他表情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姜老幺。
“你！”
“主子，您破相了。”跪坐在地上的书童小声提醒。
“抹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