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的那一场坠天。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修真之人与天争命,若是不理解天,只会在大道路上折戟,却不可将天视为不可战胜之物。
曾经的他被天道枷锁束缚,试图以登天门的方式完成心愿,可后果却惨烈万分。
如今的他向死而生,再回此世时,却再也不肯顺应天命。
梨花被骤风急雨打湿,谢景行长袍缓带,踏着柔软的落花,走入一片烟水之间。
当年圣人为世事所苦,生之囚徒,死亦缧绁,带着枷锁而活,最终又为众生而死。
可世人不懂他苦心,笑他道统落寞,笑他儒道不通天,笑他“书生修仙,千年不成”。
他们欺他门人,捧高踩低,不值教化。
他当然意气难平。为这千年痛楚,为这惊天骗局,为这浇漓世道,为这不古人心。
他忽地听到一个声音,自虚幻而来,隐隐是缥缈红尘。
“圣人谢衍,世人如何?”
他漆黑的眸中带着冷意:“世人负我。”
雨声越发大了,将君子的衣摆打湿,纸伞被风摧折,他的白衣近乎浸透。
那声音如同天真稚童,又问:“天道如何?”
谢景行眼睛却静静地燃起一簇烈火:“是天道薄我。”
重天之上,有阴雷于层云之中蛇行,扭曲至极。而那声音却从旷古悠远而来,通透而空灵。
那声音越发渺远:“从今往后,你待如何?”
“人间不平,那边换个人间,天道不公,便换个天道。”
谢景行将折断的伞骨弃于雨地,哪怕病骨支离,他的眼睛却漆黑深邃,一字一顿道:“我要做的事情,不问诸天,只求诸己!”
那声音一叹:“你此世,终于肯问情、问心了。”
谢景行话音方落,身上灵气四溢。心境乍一突破,那积累灵气竟是陡然攀升,将他直接送至金丹大圆满。
雨打梨花,仿佛漫天飞雪。
当他的灵气突破临界点时,蛰伏的魔种在他突破的那一瞬苏醒了。
谢景行看着手指上涌动的那一簇血色魔气,如红莲业火,让他指尖发烫。
“报应来了。”转世圣人叹而笑。
说罢,儒门君子的身影摇晃,如将崩的玉山,倒在了这倾盆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