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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调(1 / 2)

谢殊回到南苑东厢,内间净室已然隔起屏扇,缭缭水汽氤氲,就着盘窗外的滂沱檐流,窸窸窣窣的恼人心乱。

孟清禾是裹了谢殊的襕袍外衫回的主院,拢枝怕她受凉,温了一碗驱寒汤搁在浴桶外的小案上,拿了帕子给她拭身。

“主子,我守在院外看到谢相慌忙进宫了。”

纵然知晓相府在礼节方面会苛严以待,拢枝亦觉着谢相今日的这般作为太随意了些。

白雾朦胧,枥珠点点浮动在玉肌之上,孟清禾羽睫半抬,流露出一丝倦色。

难怪沈尧安尚不及避雨,便要急切的赶回宫中,想来长年驻守边疆的那位是回来了。

“无妨,过两日咱们进宫,总能见着故人的。”

孟清禾将身子尽数没于水中,乌发胧长浮于眸间,就着藕臂绞到一起。灯前目,水中足,泠然舒惬。

少顷,美人出浴,肌如红雪,玉足轻踮,秀眸惺忪。

榻间,孟清禾内里只着了一件诃子衣,用料是金错绣绉的蜀锦,贝锦斐成,濯色江波,一吸一攘间,那艳色的缎带交错盘叠在雪脯之上,乍一看则是另一番绯音靡靡。

“主子,我想泠朝姐姐了,若是镇西大将军得胜搬师回朝了,我们能不能一起推牌九?”

拢枝声色低沉,不似往日那般活泼。她垂着娇滴滴的水眸若有所思,眼底夹杂了落寞之色。

孟清禾叹了一口气,正欲劝慰,外间却忽然传来了一阵琴音。

拢枝这丫头,惯不会藏得住心思,她们到相府不过一日余,就已用那些‘小手段’将南苑里姚氏派过来的婆子治得服服帖帖。

顾泠朝是皇城谍司里的另一位女吏,负责监视镇西将军府的一举一动。

容家三代浴血沙场、马革裹尸亦换不来主君信任,先帝明里的细作更是派了一波又一波,生怕容家一朝生了谋逆之心,兵围上京。

孟清禾捧过白瓷折腹碗,将其内乌黑浓稠到发苦的汤汁,面不改色的仰头一饮而尽。

外间松木台上,一屏之隔,余音袅袅,谢殊坐于案前,虽目不能视,但指尖依旧熟稔的拨动在七弦琴上。

沛文在一旁捣弄着青花缠枝铜香炉,不似往常惯用的苏合沉香,今日公子刻意嘱咐他烧了一笼麝香。

“公子,你看这襕袍…”

“不用理会,”

谢殊原本覆眼的白绸已被雨水浸染,现下那一副剑眉星目曝露在外,除却眸中黯淡无泽,均与常人无异。

奏律成乐,曲调悠扬,传至內帷亦能养人神思。

熏香长烟飘散至孟清禾鼻尖,和着那松沉旷远的吟猱余韵,一时令她有些恍惚。

舒贵妃病重那段时日,谢殊也曾暗中照拂过她。太子傅珵心善,每每都会吩咐东宫膳房备下热食,替她与谢殊将谢皇后瞒得死死的。

直至一回傅翊吃了她带回来的膳食,回来呕了半天的血,整整烧了三日方才退下。

自那以后,傅翊的身子就比常人弱上很多,孟清禾深夜前往东宫,偶然间听得此事竟是谢殊的意思。

藏书阁《本草纲目》记载:川贝反人参,甘草克大蓟,虽都是滋补的药,但放在一起致虚火过盛,长此以往,阿弟的身子就垮了。

然太子傅珵并不知此事,他生来金尊玉贵,从未见识过人心险恶。谢殊将此事遮掩的很好,并未惊动任何人,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为太子博一个兄友弟恭的好名声。

如若不是孟清禾在藏书阁内那本药籍一角嗅到熟悉的苏合沉香味,她当真是不会相信那些宫女宦人的私下密语。

之后,孟清禾再未带傅翊到过东宫膳房,那些原本香气四溢、玲珑雕巧的糕点也愈发的食之无味。

孟清禾闭目许久,待困意消散,随意披了件雀尾屏薄衫,腰间束了条四指宽的辟尘苍珮流苏绦,径自走向外间。

男人身前一架梨黄木制七弦琴,以纯丝做弦,刻桐木为琴座,琴漆处有蛇腹断纹。

谢殊劲瘦的十指在琴弦上来回拨动,挑摘、剔劈、勾托、抹挑,泠泠幽响,清如溅玉,颤若龙吟。

孟清禾赤足走上前来,东厢主院内帷铺了软毯,踩下静谧无声。只她足踝处套了一只金镯银铛,一步一响,和着男人手下透澈的琴音,清脆悦耳,引人浮想联翩。

“夫君这般献艺又为几何?给妾身一碗避子汤就是,夏日本就燥热难耐,又何须劳谢郎这般大架。”

孟清禾软声细语贴近谢殊耳侧微睇绵藐,与之肌肤相亲。

“铛——”

一声钝音刺耳,打破了原本流转舒缓的调子。

“瑜娘,你先下去。”

谢殊膝上一重,他不由气息微乱,俊眉蹙起。一股香风自他喉骨处蔓延向下,停驻于他脐上三寸之地。

孟清禾与他相向而坐,乌发上潮气未散,就这他干燥的白袍依附其上。玉指轻摇,勾住劲腰间的玉带,稍一用力,便是一阵急促的沉吟低缓。

“谢郎,是妾哪里做的不好么?”

她腾出一只手来,绕到谢殊身后,勾起那青花缠枝炉的鼎盖,细细把玩了一番。

因着炉盖被揭开的缘故,原本被压抑在湿气之下的麝香气愈发浓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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