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崔彦佑独坐书房,仔细思索对敌之策。
早间,讨论了两种方策,两种方策针对的目标不同,第一种偏向张子诚的手下,后一种则是针对张子诚,可二者都有弊端,难以进行抉择。
“大人,子恒求见。”思索之际,屋外传来声音。
“进来吧。”崔彦佑放下纸笔,去往边上。
随即只见顾子恒进来,端着茶水。
“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还得以分内事为要。”见堂堂大员,竟然来端茶送水,崔彦佑轻声喝道。
“是,学生谨遵教诲。”顾子恒屈身行礼。
“哎,既然来了,坐吧。”见此,崔彦佑也不好责罚。
“大人还在为张贼的事发愁吗?”顾子恒坐定 开口问道。
“是啊,不瞒你说,当日一战,让我产生怯敌之心,说真的,若是让我带领这五万人与张贼决战,我还真不敢。”崔彦佑摇头苦笑,神色落寞。
堂堂朝廷大员,竟然会有这样的心思,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可张子诚率部进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确实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是啊,学生亦是如此,当日张贼密谋蕲春,我等全盘都在此人的谋算之下,兵马被调出城去,随后又埋伏前来取城的许都尉,此人简直是算无遗策。”顾子恒点点头。
自己会做什么,张子诚都能猜到,此种情况下,再怎么也打不了。
“居安思危,谋定而后动,此贼当真不可思议,如今他的治下更是如此。”崔彦佑说道。
现在,民心已经开始出现变化,要是剿不灭张子诚,只怕日后就会有无数个张子诚。
“人莫不好逸恶劳,张贼也是如此,学生不信,张贼能坚守本性,可他的手下不一定会。”顾子恒说道。
“是啊,就算是我,也不能常年坚守。”崔彦佑深以为然,或许还有破贼之法,只是自己没想到。
随后,两人说些闲话,顾子恒告辞离开。
崔彦佑也不准备再想,正想吹灭灯火,突然想起顾子恒那句话。
“是啊,张贼再厉害,也是他自己,一个篱笆还得三个桩,哈哈,看来,我真是被张贼气昏头了。”崔彦佑无奈笑道。
想到这,他再度联想起商议过的剿贼之法,思来想去,第一个最合适,此前他们担心,张贼兵分两路,分别攻取鄂州与扬州。
但这是最坏的情况下,能坏到什么程度?除非领兵的跟张子诚一样厉害,可这是不可能的,此种人物,这么些年自己也才遇到一个。
由此,他也想起,此前追剿,魏侗带领兵马攻打蕲春,要不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可就打下来了。
还可以再加上一条,断绝张子诚与手下的联络,或者从中作梗,他的那些手下就没有威胁。
“好,就这么干。”终于,崔彦佑定下了方策。
两日后,正当崔彦佑准备召集众人议事,令兵再度传来消息。
消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或者说顾卢二人是这么看的,消息中提及张子诚的几位手下,分别是申州,黄州,光州以及蕲州。
他们的人已是查到,这几州的主官私底下都养了好些侍妾,整日玩乐。
“贼性不改,这些人难有作为。”卢未远说道,才小有成就便开始贪图享乐,难成大器。
“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本来就胸无大志,要不是张子诚带他们打出来,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有了地位,该享受也说得过去。”顾子恒说道。
“你们说,这几个手下的所作所为,张子诚知道吗?”崔彦佑突然开口问道。
说不定,这几个人是突破口。
“自古带兵打仗,是不能出现女子的,否则定会士气低落,无心念战,以张贼的能力,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卢未远说道。
张子诚御下仁厚,可这也是在令行禁止的条件下。
说完,二人似有所悟,这么看来,张子诚的手下已经是起私心了,如此,想要剿灭这伙贼人,并不难。
“大人,要不要派人将此消息散播出去?让张贼先乱。”顾子恒提出建议。
此法攻心。
“不是时候,这个时候,如果有消息,他自己会处置,只会给他提供助力,而且,你们再看信里所写,蕲春的守将私自收编官军,这部官军张子诚也不知道。”崔彦佑说道。
这便是胡来贵收编的伤兵营。
“好,好,好。”崔彦佑连道三声好,这个消息有用,或许还有大用,说不到什么时候,就能给张子诚致命一击。
很快,崔彦佑便召集众人议事,此次议事,以他为主,商讨他制定的剿贼策略。
此次剿贼,将张贼所部,分为左右两路,由崔彦佑带领河东河阳两部兵马为中军,追击张子诚,往东去。
左路军进抵滁州,挡住张子诚的退路,右路军夺取申州黄州等地,分而化之。
而这一切的前提,乃是中军能拖住张子诚,不使其逃窜,对此崔彦佑有信心。
而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张子诚真的会像他们所想的,不与手下汇合,而是采用分兵作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