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开宁气笑了。
或许是气阿黎像一种知名的木头，明明没有那种心思还敢毫无边界感地靠近，又或许是在气自己又在自作多情。
他把玩着掌心那枚一块钱的硬币，像个被恶毒却富有的男友妈妈拆散爱情的贫穷少女，他看着那枚硬币，强行压抑着愤怒和嘲讽。
“你以为我接近他，是图你这一块钱？”
这个反应很正常，甚至和她的设想一模一样。阿黎懂接下来的操作，得加筹码。
加筹码是个技术活，不能一下子亮完所有底牌，得一点一点增加，但同时又要有足够的诱饵吸引对方愿意继续谈判。
阿黎衡量了一下，又在卢开宁掌心放了一粒瓜子。
“那你图什么？”
卢开宁看都没看那瓜子，他死死盯着阿黎透亮的双眼，似乎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可他什么也没看到，没有玩味，没有调笑，也没有她一贯那有些慵懒的漫不经心。
她是认真的。
但意识到这一点的卢开宁只会更生气，情绪起伏之大，让他差点压抑不住骨血里沸腾的力量。
他在她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吗！她好歹是个神女，是个应该悲悯众生的神女啊！
为什么不能悲悯他？为什么要这样轻贱他？
卢开宁闭上双眼，强行压下波动的情绪，过了好久，才开口。
“既然想用钱来做交换，那这瓜子，也太没有诚意了。”
啊……这孩子好难糊弄。
阿黎在某些情况下十分有耐心，她也在观察着卢开宁，而在观察结束之前，她并不想显露自己真正的目的。
她捏出一粒瓜子，用手剥开，随后扔在地面上，慢慢碾碎。
“这可不是普通的瓜子啊，这是神明亲自开过光的瓜子。
“你懂吧，开过光的，和没开过光的，当然不是同一个价钱。”
阿黎满口胡言，完全不在意卢开宁的反应，她伸出一只手，在他衣服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处捻了捻。
依旧鲜红的血变成碎片黏在她指尖，阿黎盯着那鲜红看了一瞬间，将指尖塞进了自己嘴里。
浓郁的梅香在她口腔里膨胀，直直窜进脑子，炸开那一片早就落满了灰的记忆。
她终于拼凑出了那种熟悉感。
荒山，茅屋，梅树，和一个……总是很温柔的声音。
他说：“不要害怕。”
他说：“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他说：“开过光的瓜子除了吃也没别的用处。”
不，这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那个人早就死了，面前这个还在喘气的，只是卢开宁。
阿黎掐住卢开宁的脖子，她身体向前倾。几乎整个人都倒在了他身上。
“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回事，但你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阿黎手下用力：“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她一下子失去了耐心，松开他脖子的时候，又淡淡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离方鹤年远点。”
谈判破裂，阿黎以为卢开宁要掀桌子杀过来了，可他只是揉揉被掐痛的脖颈，一边生着气一边把掌心那一枚硬币和一粒瓜子收进了自己的口袋。
“我不会的。”
卢开宁道：“我虽然有目的，但我图的东西不在他身上，也从来没有害过他。”
“是啊你没想害他，因为他是个小废物嘛。”阿黎揉着手腕往前走，一把抓住躲在一旁偷听了许久的方鹤年，臂弯夹住他的狗头拖着他往三层走。
“可我不是废物，我看得出你的血有问题，不得不防。”
宽大的校服盖了方鹤年满脸，方鹤年挣扎着探出脑袋呼吸，看着卢开宁浑身血迹，下意识替他说好话。
“老卢他是个好人，真的，虽然他平时总会骂我，态度也不好，还想当我爸爸。”
“但是——”他拉长了声音，像是在思考。
“但是我也会背地里骂他，态度也不咋地，也一直想当他爸爸来着。”
方鹤年小声咕哝着：“他不欠我们什么，昨天还跑过来帮我，我们不应该这样对他。”
确实，卢开宁不欠方鹤年什么。
但阿黎确实是从方家世代人身上汲取了什么……但她绝对没有拿走他的智商！
阿黎现在看着满脸无辜的方鹤年，就好像在看电视剧里的傻白甜女主。
但这是她见过的第一个男傻白甜。
阿黎开始头痛。
但在卢开宁没做出什么意图谋害方鹤年的举动之前，她默许了他跟在他们身后。
除此之外，她还极度注意，不让方鹤年碰到卢开宁的血。
比如说，她会像个恶毒女配一样，在男女主越走越近时，突然冒出来站到他俩中间。
然后哄着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