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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之辩(1 / 4)

“郎君。”几名侍女趋庭而过,遇到遮掩行迹的小主人,盈盈行礼。

年轻人刚走进家门,望到不远处走廊里的父亲,本想要躲避。哪知一时制止不及,让侍女们暴露了他的位置。

对着父亲望过来的锐利眼神,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若无其事拜道,“大人。”

不久前被朝廷再拜为太常的杨彪举步走过来,停在儿子面前,一言不发。

知道逃不了一通训诫,杨修当先认错,“儿今日忘矣。”

只见他头上束发,无冠无巾,仅仅以发簪固定住。

修今日受孔融之邀,到其府上赴宴饮,席间以头巾为赌注博弈,他气运不佳输了头上帻巾。

本来算准了父亲这个时辰该在书室看书……

看来今日是真的气运不佳。

看儿子自觉认错的份上,杨彪怒意稍减,训道,“冠巾者,首服也。人之有冠,如宫室之有墙屋,汝竟能忘?”

“我家百年之间,从未出无礼之徒。”警告说罢,杨彪转身原路返回,又往堂中走。

杨修忙称诺,“儿知矣。”忙跟上父亲的脚步,“大人有事相语?”

不然何必刚走出厅堂,又往回走。

杨彪心底满意儿子的敏锐,神色和缓些许,示意杨修与他隔着书案面对面坐下。

“荀彧邀我赴洧水之会。”他似乎笃定杨修已知晓此事,提起时只说“洧水之会”。

杨修在孔融家时,孔文举等人同样收到邀约,心知父亲向他提起,多半是决定了要去赴会。

“大人近来足不逾户,阖门不出,而今应荀文若之邀……”杨德祖稍稍停顿,随即得出结论,“荀令君欲以此试探许都公卿?”

“言多必失。”杨彪不赞同地看他一眼,叮嘱,“明日汝不可争强好胜,静观其变,知否?”

……

出许都东行数里,洧水自西北往东南流淌。鹅、鸭停留在芦苇边,懒懒梳理羽毛。漾着波纹的河水,划过来的小舟上佳人耳坠明珠,云髻斜钗三珠。

洧水之畔遍植桃杏,正逢三月春光,春华灿烂。

千丝万絮的垂柳,轻拂游人面,春风吹雪般,花瓣零落在地。骑马并辔而行的少年郎,互簪杏花、巧笑嫣然的窈窕女郎,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可见更多携妻带子出游的文吏,一时间行人接踵,车马络绎……

又一辆帷车停下,帷幕被人挑起,当先下车的青年人身姿高挑,应季地穿了一身似春草的青袍,气质仿佛松竹雅直。他生得白皙美姿容,更衬儒服颜色,甫一下车便引人注目。

春光正好,碧空白云映照下,满枝梢烂漫的杏花在风中微微晃动,吸引来蜜蜂盘旋。清风徐来,树底下光影翕动。

仰头能见自树梢斜泄而下的光晕,清浅的杏花香气随风而散,枝头绚烂如画,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

身处美景中不由心旷神怡,荀忻望一眼河畔边的宴席,远远可见人头攒动,前来赴会的人比想象得多。

“今日可谓盛况。”

他转头扶一把要下车的兄长,不经意抬眼,忙提醒道,“兄长当心。”

老曹所改的那顶白帢比帻巾略高,荀文若又修八尺有余,即使留心低头,帽顶还是碰上了杏花枝梢。

枝头簌簌,杏花春雪,花瓣纷纷然落下,落在树下之人衣上与鬓间。

荀文若素袍白帢,玄鬓玉容,树梢间光影映在他脸上,明暗交织,动人心魄,让人不得不叹光影亦偏爱美人。

齐幽兰以争芬,佩鸣玉以比洁[1]。

柔情负雅,如庭积霜雪,夜来皓月。

即使相处十年之久,荀忻仍有瞬间的恍惚,回过神来拍落沾衣的花瓣,轻声笑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仰赖兄长才有此幸。”

荀彧走下车,哪能听不出荀元衡话里隐隐的调笑意,只问他,“又出自何处?”指的是“春日游”之句。

帮他兄长拍掉身上落英,摘下缀在鬓发间的花瓣,荀忻学着荀公达的一本正经,“出自肺腑。”

“阿谀。”荀彧微微摇头,轻斥时眼中略带笑意,不理会从弟偶尔的花言巧语。

荀忻发现荀彧所带的白帢其实被树枝压塌了一点,触枝后帢顶凹陷,前后两角形成尖顶。

他刚想要提醒,但……帽型这样变化后,似乎不再单调,视觉效果更好?

荀元衡收回本想要抚平凹陷的手,笑了笑,“行矣。”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他们兄弟一前一后走入宴席中,瑰逸令姿,风姿仪表无不出众,不相识的人也不免投来目光。

“令君至矣。”暂代主持的尚书左丞忙起身过来相迎。

荀彧行过之处,儒生士子纷纷起身揖礼,文吏拜一声“令君”。

荀忻与他兄长告别,顾视场中,没有看见郭奉孝,也没有看到几个熟人。

与他相熟的人要么被召去官渡随军,要么被外派到郡县镇抚各地。

与会的大多是朝官和未出仕的儒生。

案席安排得极整齐,甚至食案上的碗碟摆放的位置都如出一辙,及其符合强迫症美学。

荀忻不由看了一眼尚书左丞,那位出身世家的小老头似乎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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