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鸣夏被烧不久，这狗官就调走了，我当然不可能放过他，我一直跟着他，找机会在他的酒壶中下了毒，逐量增加，让他也遭遭罪，直到徽州府歙县，这老贼终于被毒死了。”
海瑞道： “歙县的那些人其实已经看出来了孙县令是被毒杀的，只是县令被杀一旦立案，处置将极复杂，找不到凶手还将要问罪，再加上孙县令独身一人，两个小妾也只是露水夫妻，只盯着孙县令的财产，所以在官员的安排下，仵作、大夫等统一证词，以疾病之说定案，分好财产，就地掩埋。更加找不到你下手的痕迹了。”
“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是除了这个狗官。”
“李员外坠崖案呢？也是你干的？”
“没错，这李员外做恶无数，逼死人命只是其中一件，海老爷可以去问问，李员外坠了崖，老百姓有多高兴，就知道他该不该杀。我跟踪李员外很久了，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正在这时，我偶然间发现了一个秘密，李员外的管家与小妾有染，也再计划谋杀李员外，定的计便是准备在千佛山的山路上将之推下山崖，将责任推给钟馗神像！没想到居然有人还想学我，真是又好笑又可气。我跟踪那管家，亲眼看到他将山道上的扶栏凿坏，其实那小僧人看到管家在凿木栏时，我也在山道上，那管家被小僧发现后，急忙向山下跑去，当时我正在山道上，急忙躲在石后，只要管家稍偏下头就能看到我，可管家匆忙间哪有心思观察周围，急匆匆地跑下山去了。
城外发生的那起假自缢案，我已经知道海大人是个推断能力极强的人，很不好对付。不过海大人在刑名验尸方面所学不多，我还是心里有底的。那天张员外带管家上山，我觉得机会来了，天赐良机，不能不利用，而且恶人必须要由我自己来亲自惩罚，已经盯好的猎物怎么能让别人夺去。于是我藏在拐角处，本是想用推或踢的手段，但恐怕这样未必能死，万一挂在悬崖的树上就不好办了，于是决定用锤击太阳穴，让他坠崖前就死去。如此，尸体落地有一半的机率会让受伤处的一面着地，证据消失，即使是受伤处未着地，由自己去验尸，也会很好的处理。我等好机会，趁李员外没有注意，闪身出来在他太阳穴上狠狠一击，李员外大叫一声就要倒下，却并没有倒向山崖，于是我又在他腰间蹬了一脚，将他蹬下山崖。然后仗着功夫顺着青藤爬到高处早已瞄好的山石凹处，躲在青藤叶后一动不动，管家来到近前没有发现我，其实他只需抬头仰望，便容易发现藏在青藤叶后的我，只是管家惊慌失措之下，哪还会仔细观察周围，急寻路下山找李员外去了。我下山回到县城，再跟大人一起去千佛山。却没想到，天意真就是让没有击伤的另一半先着了地，我只好自己去灭证，好在海老爷对验尸不够内行，被我给搪塞过去。实际上，除了太阳穴那一处极大的漏洞外，在李员外的腰间还有一个脚印，但我是第一个翻弄尸体的人，所以我在验尸时将这个脚印给去掉了。海老爷还想问我怎么下山的吧？山上有很多缓坡，那管家都能下来，我自然更不在话下。
我从小立志成为宋慈那样的人，为民平冤，为国建功，一部《洗冤集录》翻了千百遍，几乎倒背如流，可天不随人愿，屡试屡败，但志向仍在，当个仵作也算是实现了一半的志向，虽不能为国建功，但总算能为民平冤。没想到官场如此黑暗，我看透了官场，决定以另一种手段为民平冤。借钟馗神像之名替天行道，以另一种途径实现自己的志向。”
“随意杀人算什么志向？若都像你这样，私设公堂，那还要官员和刑律做什么？”
“难道这些罪大恶极的人就没有人管了吗？”
“你可收集证据，向臬司衙门、向刑部、向大理寺陈述。”
“这些人会主持正义吗？海大人，奸臣当道，却无人替天行道！那夏言、曾铣、杨继盛等，个个都是为国为民，忠心赤胆的忠臣，可结果呢？要么受尽苦刑、惨死狱中，要么斩杀弃市，尸骨不存。他们的冤屈又由谁来洗刷呢？”
“奸臣自会有人去除掉，只是时机未到。这些忠臣良相自有天下的百姓，由史书去洗刷冤屈，他们的名字将留传千古！”
许诺一时语塞，忽然笑了，“没看出来一向沉默寡言的海大人还是个伶牙俐齿之辈。”
“伶牙利齿是因为有理，无理再伶牙利齿又有什么用！为什么要有刑律，是用铁证去证明该犯的罪恶，用条文对其所犯下的罪恶进行量刑。若随意私行，能不能冤枉人暂且不说，单是所做的恶行也不能一律以死相抵。全由自己的好恶去断定对方的死活，那世间不是乱了吗？被你除掉的恶人的子女，是不是也要找你报仇血恨呢？恶人是该杀，但不应该由你去杀，而是应该由刑律去杀，这才是真正的正义。”
“好吧，我说不过海大人，就说今天的事吧，既然海大人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您准备怎么处置我呢？”
“抓你！按律判定，依律治罪，应该是大辟。”
“可是你没有证据，出了这个门我是不会认账的，还会告海大人诬陷小民。”
“李员外的尸骨还在，证据总会找到的！”
许文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刀，架在海瑞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