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愧疚。
他护了珩儿的性命，给了他王位。
但珩儿没有反对。
他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话，“原来我也是皇室，原来我和齐璟竟是兄弟。”
而今日，他见自己的第一面说的却是，“齐璟做得了帝王，为何儿臣不能？”
他再度望着他的时候，他的双眸之中已经沾染了血腥。
他是遗憾的，他不希望他最爱之人的孩子背负太多的血污。
可他又是开心的，因为这意味着，他的儿子必须紧紧与他相依。
他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是齐璟的女人，也是他儿子爱的人。
他警告过齐璟。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这个女孩不过是姿色上乘了一点。
被齐稍利用罢了。
可转头珩儿又这般喜欢他，让他生了疑。
直到后面，那女子出城，齐璟封城，那女子逃跑，齐璟下令追捕。
是喜欢，但他这个儿子的秉性他最清楚，凉薄之人，怎么会生情？
“你皇兄的手段和心性你不是不知道，珩儿如果...”
“太上皇爱母妃吗？”
他双眸紧紧盯着平帝，语气极其平淡。
“真的爱吗？”
“这是自然...”
“可你皇兄如今已经登位...”
眼前之人冷嗤道：“父皇，可珩儿也想要那个位置。”
他知道真相是时候，觉得尤为可笑。
从小到大，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江大人和江夫人的情感极为淡薄。
师傅曾经问过他，你记事便来了池州。
会不会想念兴安呢？
年幼之时，他早已经把生死看淡了，何况亲情？
后来为了林意，他回了兴安。
又重新做回了他们的儿子。
可是，面对他们，他极尽疏离。
所以，他也心甘情愿为了林意和他们决裂。
只是没有想到，后面的事情，超乎他的预料了。
明明林意是先和他遇见的。
明明是他们互相喜欢的。
明明和她成亲的人应该是他啊！
他的隐忍，他的退让，最后却成全了齐璟。
凭什么？
凭什么，他江山美人都想要？
平帝没有想到，珩儿开口喊他的第一声父皇。
是为了那个位置。
他老了，可年轻的记忆还在不断涌现。
生活在帝王之家，犹如活在狼群之中。
杀到最后才有活下去。
他们一面希望江山永固，一面又希望它花落自家。
平帝恍了神，哪个才是他的阿珩。
是那一个长身玉立，医术高明的江珩。
还是现在这位，站在他面前，双眼嗜血的江珩。
他亏欠他的太多了。
无论他想要什么选择，他都没有资格劝退。
他只是闭了双眼，“难怪你的名字...”
“朕曾经想过如果朕与婉儿有一个孩子，应该叫做恒。”
齐珩现在不懂为何父皇要讲这个话题，只是沉声道：“哪个珩？”
不就是他如今这个珩字吗？
“是永恒的恒。”
“孤对你母妃的爱—永恒不变。”
知道齐珩不信，平帝笑了笑，拂过袖子，“待会陪朕一起去看你母妃吧！”
虽然背对着齐珩，平帝的双眼却湿润了。
是啊，恒这个字实在是太可笑了。
他爱得那么隐秘。
从见到江婉儿第一眼的时候他就爱上了。
可他眼睁睁看着她和江长卿相亲相爱。
等到最后抢回来的时候，她自然是不信他的真心的。
婉儿撒手人寰的那一刻，她笑了。
眼中带泪地笑了，她拉着他的手，“我想回家了，陛下。”
最后，他也没有唤过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