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堂,子时刚过,才立冬,针叶的露珠也结了霜。
澜炽瞧着他家主子自从把林小姐抱回来之后便一直守在门檐之下,也不说话也不进去,想来也有好几个时辰了。
想必是主子瞧着林小姐昏迷不醒,迟迟不肯离开。
“主子何不用宗门秘术将林小姐记忆唤起?”
明眼人也看得出来,如今林小姐也跟宣王府没多大关系了,这时主子再把林小姐往日和他的记忆唤起,这两人不是又重归于好了吗?
“再相见之时,你们只能是陌生人,切莫逼她再忆起往事。”
江珩听完眉头微皱,又记起师傅的话,仿若魔咒一般萦绕在他心间,故没有理会澜炽。
澜炽知道是自己逾越了,便福了福了身子又藏匿于古树之中。
他是在江珩出关之后,被掌门指派过去保护的。
这个玄霜观的具有天人之资的少年自幼病弱,可武学造诣却极高。
可以在红叶山问剑之时,一鸣惊人,也可以因为一点寒气入体便高烧昏迷不醒。
不过全观上下都知道,江珩活不过25岁。
宁安初年的时候,江珩去了观中的幽禁之地。
秘境之处,哪怕是观中之人也不可以随意进去。
他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他只知道从来没有进去修炼的人能够活着走出。
可江珩活下来了,只不过出关之时,池州已经翻天覆地。
林家全族覆灭,朝廷收回了节度使所有的权限。
池州道还是那个池州道,城门的晨鼓还是一如既往的敲响,只不过等她的那个人不见了。
他便跟着江珩从池州来了兴安城,观中的人皆以为他是回家承袭家业,可他知道,江珩只为了寻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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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如今要去找林意?你不要命了吗?”
钟嵚还没来及为徒儿顺利出关而庆幸,便在红叶山麓用一把剑阻住他爱徒的去路。
江珩修长的脖颈之上青莲的印记时隐时现,隐刺得他不得不放弃使用内力。
“没有了澄音秘境的修炼,你好不容易续来的命......”
“可师傅,我答应过她的,若是我活下来了,我要陪她一辈子。”
少年的话掷地有声,即使他面对的是功法如此强大的掌门师傅,他也没有半步后退。
钟钦听了此言只好收了剑,背过头叹气道“珩儿,你若是再一意孤行,只会害了你自己。”
他这个徒弟,从来没有如此这么跟他抗争过。
”她已经被三娘封了记忆,内力尽失,就算你找到她了,她也只会不记得你,也不会喜欢你了......"
“可徒儿的喜欢,是想到她的喜欢。”
钟钦侧过身子,瞧着这个才从封闭之门浴火重生的徒儿,将近两年的闭关修炼,几经生死,才将身体之内的离焱之气消掉。
即使两年了,即使林意已经走了,他的心竟然没有半分变过。
这个曾经陪着他一同参赛武林巅峰之战的少年,或许要走了。
他颇为感慨,曾经病弱的江珩,空有一身武功绝学,可国师却断言他活不过25岁。
现在的江珩,活下来了,可体内的真气却被封住,本门外功不可轻易再施展。
”去吧,记住为师跟你说过的话。"
钟钦瞧着夕阳西下时候的红叶山,突想起那年池州节度使叛变的时候,鲜血染红了浅绿色的叶子,如枫叶盛开之时的火红热烈,
池州早已经不问庙堂之事了,他只怕兴安的天要大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