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与陈宫坐久,忽闻庄后有磨刀之声。
曹操起望窗外皎皎明月,更深夜色,便悄声道:
“吾等久坐夜半,竟无一家仆前来陪话,吕伯奢非吾至亲,此去定是报官!公台不信,且容窃听之。”
二人摸黑潜入草堂后,但闻人语道:
“缚而杀之,何如?”
曹操谓陈宫道:
“是矣!公台莫疑,今若不先下手,必遭擒获。”
言毕,遂与陈宫拔剑直入,不问男女,皆杀之,一连杀死八口。搜至厨下,却见缚一猪欲杀,旁搁烈酒一坛,灶台乃支大锅一口,沸水滚烫。
陈宫见状,手里弃剑坠地,悔恨道:
“孟德心多,误杀好人矣!”
谁想曹操反笑,指被缚黑猪道:
“公台糊涂昏脑尔!岂不知歹人欲加害,汝反受蒙蔽。”
濡血冷剑透凉夜,少年曹操持剑而立,已展枭雄之姿,明眸顾视,
“吾且问之,汝为何杀人?”
“方才你我所闻,缚而杀之,此意乃缚猪欲杀,吾错杀好人矣!”
陈宫气急,指草堂外满门惨状道,
落月门前如鹅雪,犹照石阶碧血染。
曹操顾笑不止,回之,
“猪已缚,何来缚而杀之?”
“若是……”
“无他,欲缚我曹操杀之罢。”
月光冷冷,少年心忖不言:
眼下正按照计划走,穿越过来后,一切都充满了算计,若想实现三国一统,身边谋士必须禁得起考验,陈宫即是攻略的第一人,若无两意,便可信任。
陈宫拾剑抚拭,血光淡现,随收之入鞘道:
“倘如孟德所言,家丁缚猪之时,我等久坐前堂,草堂后无半点声响,岂不怪哉?”
月邀清风入堂坐,人闻酒香破坛来。
树影扑墙乱翻舞,曹操倚门下视言,
“酒坛搁此,想来伯奢吩咐下人,以烈酒浇之,致猪大醉酣眠,乃缚之。”
顾此,少年牵陈宫欲走,心下切迫道:
“此地不可久留,公台速随我离去。”
二人急出庄上马而行。
行不到二里,草野隐隐中,只见伯奢驴鞍悬酒二瓶,手携果菜而来,叫曹操道:
“贤侄与使君何故便去?”
曹操听罢,伯奢半夜报官归,官府行事迟缓,今夜断不能留,待清早官兵必来擒。
勒马回身推辞道:“被罪之人,不敢久住。”
伯奢便急忙道:
“吾已吩咐家人宰一猪相待,贤侄、使君何憎一宿?速请转骑,随吾回庄。”
“哼!演得倒挺像。”
曹操暗想,不顾劝留策马便欲行,斜视陈宫神态,
“陈宫有意隐瞒伯奢一家被灭,我杀伯奢,你又该如何?”
不待走,忽而拔剑上前,指后方叫伯奢道:
“此来者何人?”
伯奢回头看时,曹操挥剑砍伯奢于驴下,当即断气。
陈宫大惊,随即缓道:
“适才吾误耳,孟德言之谆谆,此人不可信也,杀之也罢。”
曹操下马,至一树前,挥剑砍下一枝,遂覆于伯奢身首,叩首一拜。
非为别事,伯奢死,曹操之欲耳。若早奔南阳,不至遇伯奢,为鉴陈宫,便屠其满门,是曹操之过也。
毕而起,曹操复与陈宫道:
“吾之过也!公台兄,今日过后,青史已改。天下英雄,芸芸尔尔,我曹操,以诚相待。”
“青史已改?”
陈宫月下立马,犹有不解。
曹操开怀大笑,策马扬尘而去,
“今夜明月作伴,吾邀公台共赴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