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台兄,功名万里,杯酒中!”
夜风晚来急,曹操一饮而尽,豪气干云道:
“天欲曙,速速收拾盘费,你我奔南阳去罢。”
陈宫感其情,君心如月如明,遂叩拜道:“吾往之,唯有一疑,孟德赴南阳何为?”
清风缱绻,月影徘徊。
“寻一山童。”
曹操言罢,心里忖度。
眼下若去南阳,恐为时过早。不如奔成皋去,以验陈宫为人,若真弃我而去,也是天意如此。
是夜陈宫收拾盘缠,与曹操更衣易服,各背剑一口,乘快马月夜而逃。
秋风猎猎,两人并马而行,穿山原过田野,风餐露宿,昼隐夜行。
行至三日,天色向晚。
曹操以鞭指林深处,谓陈宫道:
“此间有一人姓吕,名伯奢,是吾父结义弟兄。今日已晚,就往家中觅一宿,如何?”
陈宫勒马遥望,而后道:
“我等行前,欲奔南阳方向,此乃成皋之地,与南阳背道相驰,孟德何故瞒我?”
曹操立马当道,日落浅草没马蹄,
本欲瞒,不想陈宫却起疑,此事定不能相告,待事后不弃,再告之不迟。
于是以笑掩饰道:
“公台多虑了,南阳路途甚远,吾意先至此歇脚几日,即往南阳去。”
陈宫闻罢,展眉向晚林,见炊烟袅袅升起,已至晚饭时。
“也好。”
曹操眉头一皱,心中怪之,“这陈宫,好歹也是一谋士,居然如此大意。”
不及细思,二人信马缓行,树林隐暮月挂枝,归鸟啼啼添夜色。
至庄前下马,见院中炊烟徐徐,窗灯朦胧。曹操引陈宫入内,见着伯奢。
伯奢盛情道:“我闻朝廷遍行文书,捉汝甚急,汝父已避陈留去了。汝如何得至此?”
曹操低眉忖度,告以前事,道:
“若非陈县令,已粉身碎骨矣。”
曹操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借此来考验陈宫的。
伯奢听罢,拜陈宫道:
“小侄若非使君,曹氏灭门矣。使君宽怀安坐,今晚便可下榻草舍。”
说罢,即起入内。
曹操悄声谓陈宫道:
“伯奢入内,定是与家眷商议,捉我报官,公台信否?”
陈宫急止道:“此言休说,伯奢乃汝父结拜兄弟,定然不会如此。”
内屋灯火幽明,伯奢与族人对桌商议,为防隔墙有耳,家仆侍在门口,卷帘垂下。
伯奢道:“朝廷遍布文书,捉拿我结拜兄弟之子,擒获可得千金封万户侯,我意报官,诸意如何?”
家眷仆人皆同,伯奢又吩咐。
“今夜吾侄儿下榻偏舍,我去报官。为免起疑,令后厨著火沸水,磨刀宰猪稳住二人,待老夫回来。”
良久乃出。
伯奢谓陈宫道:“老夫家无好酒,容往西村沽一樽来相待。”
言讫,匆匆出门上驴而去。
曹操望伯奢出门,谓陈宫笑道:
“此行必去报官,借口买酒罢。”
却不想陈宫坐回桌前,不予理会。
曹操对此也不恼,顾看屋内,便对坐与桌,又道:
“公台难道不觉奇怪?吾等乃朝廷逃犯,若伯奢当真护吾,应隐而不发,适才公台所见,伯奢急匆而出,且夜里买酒多是家中来客,逢人问起,你当如何?不隐反行暴露之举,意图害吾罢。”
此时心意乱,寒风吹窗灯不明,陈宫轻叩桌,思量道:
“倘是伯奢好客,夜去沽酒,凭此不足定论。”
“吾非来喝好酒,家无美酒将就也罢。伯奢急匆而出,买酒逢人问起,如何皆不利,今晚小心罢。”
曹操自知陈宫不信,便欲待至半夜时分,月明星稀,窗前光影过,月华流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