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气温已经降到了十度以下，舒未套上一件外套，把手抄进兜里，这风竟然吹得她有些发抖。
东耀街真的是荒无人烟的鬼地方，晚上没有灯火，舒未隐匿在阴暗处，一双秋瞳静静望着远处城市的霓虹。车厢里的男人似是累了，没有再发出声响。
她嘴里的口香糖吐了又嚼，已经不知道换过多少回了。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
是程川旭打来的。
舒未薄如蝉翼的睫毛微微颤动，心跳好像漏掉一拍。
她盯着手机屏幕好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
“程教授。”
“阿未，我今天实在太忙，可能要后半夜才能回去，也可能不回去了。你自己早点休息，别惦记。”
舒未悬着的心落了一半，回道：“好，你别太累了。”
“好。”
没再说其他的，两人同时挂断电话。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是上天的眷顾吗？
舒未抬头看着漫天的零星，虽然不亮，但到处都是。
老天爷什么时候对她这么好了？
她嗤笑一声，顺便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五分钟。
货车的后车厢被封死，舒未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任何情况。
车厢里的男人也精疲力尽，瘫倒在地，绝望的盯着一个地方。
那是白天的时候，唯一有光照进来的一点，现在是晚上，连那一点点光亮，他都看不见了。
舒未拉上外套的拉链，把长发扎紧盘在后脑勺，再扣上鸭舌帽，动作伶俐地跳上驾驶座，“砰”地一声粗暴地关上车门。
后面的男人被这一响声吓得耸肩颤抖，嘟囔了几句骂人的话。
“怎么不嚣张了？刚才不是很能吗？”
舒未嘴角扯出一抹笑，微微侧头对着车厢言道，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无异于让男人的绝望又加深一分。
这正是能让舒未身心愉悦的事，面前的人慢慢失去所有希望，而她可以不费任何力气，就能见到这样的光景。
“我给过你机会。”
最后一句话，依然语气平缓，可是尽显嘲弄和不屑。
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打开音乐软件，把音量调大，再把手机随意扔到一旁，打方向盘，驱车离开。
顾安把行车的路线标注详细后发给了她，可她只随意瞟了一眼，就没再看。
走的都是偏僻的老路，路面崎岖不平，车身一直在抖。男人被颠得浑身酸痛，但又因为很久没有进食，身体已经处在虚脱状态，再加上白天骂舒未和顾安那一顿折腾，现在只能有气无力地发出一声声闷哼。
舒未就没开过这么烂的路，也忍不住骂了几句。
每过二十分钟，顾安就催命似的打一次电话。
“你到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是哪儿，这路我又不熟悉。”
舒未不想跟他说话，光是这破车微弱的前车灯就够让她费力了。
“那你总能告诉我到地图上的哪儿了吧。”
顾安无奈，他隐身在暗处，周围寂静无声，光线也很暗，只有很远处的海岸线依稀可见。
“这么不信任我干嘛还找我做？”
舒未话音还没落就摁断电话。
她根本就没按顾安给的路线走，而是随意找了一条线。
上船的地方是一个已经落没的小渔村，虽然地点偏僻，但是能去那儿的地方路线很多，随意一条都能到达，只是行车的时间各有不同。
车流不大，偶尔能碰见一辆方向相反的车，只是道路太窄，让车要花些时间。
司机瞟到是一个打扮隐蔽的女司机，车里还放着吵人的音乐，每每都会投来异样的眼光。
舒未眼神警告，不屑地吐掉嚼得没味的口香糖，一踩离合，货车像装了火箭般“嗖”的冲过去。
一个半小时过去，顾安的电话打得频繁。
“舒未，你疯了吧你！”
顾安气极，已经到了原本计划好的到达时间，可他迟迟不见货车的踪影。
“急什么？这人又跑不了。”
“可是船不等人啊！”
舒未嚼着口香糖，懒得回话。
“我求你别再闹了好不好，出了事我们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