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的名称舒未早就忘了，可是她永远也忘不了这个地方是干什么的。
“进去吧。”
男人本就没想让她回答，自顾自往前走。
前方是几栋矮小的厂房，墙体大部分脱落，铁门也早已生锈。
周围杂草丛生，有些已经高过了一个人的身高。
只有一条狭窄的小道，像是人为弄出来的。
舒未仍不知道他叫自己来干什么，只能跟着静观其变。她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控一切的感觉，会莫名感到烦躁和心慌。
进到厂房内，突然一阵阴冷感袭来，里面的气温与室外截然不同，然而墙壁上并没有安装空调或是其他制冷气的东西。也许是舒未自己的感觉，想到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淌过的血泪、死去的人的面孔，这些阴冷之气就仿佛是怨灵所留。
舒未骤然停下脚步，厉声问：“顾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严肃地叫他的名字，眼神犀利，仿佛他要是不说，她就不会再上前一步。
“我找了你半年，你却几分钟都等不了？舒未，你还真是没变。”
顾安说着说着突然笑了，竟然有一丝像孩子般的灿烂和生涩。
舒未没有理他。
他们去往比较昏暗的里面，舒未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厂房，再听不见其他声音。
“舒未，你跟紧点。”
不知怎的，他有点在意那双高跟鞋。
舒未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顾安突然扯开一块弥漫着臭味的布，旋即灰尘漫天，弄了舒未一身。
“咳咳咳咳！”
“你能不能轻点！”
舒未下意识用手挡住脸，等反应过来，看见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被锁在铁笼里的人，用一双愤怒的眼睛看着她。
“他是谁？”
此刻顾安正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望着牢笼里的男人，内心变态到欣喜若狂。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他亲手打造的艺术品。
“一个毒贩子，以为逃到这里来我就找不到他了。呵呵……”
舒未走近了一些，仔细去看那人的面容。虽然满脸泥垢，头发凌乱，但能辨认出男人年纪并不大，三十到四十岁之间。
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因为吸毒已经瘦到只剩下骨头，破旧的西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大。
遽然，顾安一把将舒未扯到他身后。
“你离他远点。”
舒未这才察觉到，铁笼周围有股刺鼻的异味。不用顾安多说，她都知道这股异味的来处。
“平时没人看着？”
男人双脚被铁链束缚住，走不了几步路，刚刚舒未靠近的时候急于想要抓住她，往前走时被绊住脚，脸朝地倒下，由于情绪激动，竟然双手抓住铁笼使劲摇晃，震得整个厂房都充斥着刺耳的声音。
“套得很牢固，他跑不了。”
舒未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怎么都没人来照顾一下？弄得乌烟瘴气的，你也看得下去！”
“呵。”
顾安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他不配。”
舒未坚持不住，只好走到通风口。
“已经要死的人了，还管什么？”
顾安反问，一副得理的样子。
眼看舒未就要语塞，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程川旭打来的。
她没接，仍手机一直响。
就这样过了五分钟。
程川旭不依不挠。
舒未意识到这电话不接不行了。
她走到厂房外。
“程教授。”
“阿未，吃饭了吗？”
彼时正值晌午。
“还没，怎么了？”
“没什么，那你现在在哪儿呢？”
顿了一两秒。
“我在找工作，现在不太方便接电话。”
“噢，那好吧。你记得吃饭，别太累了。”
“嗯。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实验不怎么顺利，想给你打个电话。”
“哦。那你加油，一定会成功的。”
舒未好不容易憋出这句话，她不会安慰人，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也不屑于安慰。但是现在莫名其妙地想安慰一句，虽然有些笨拙，内心的别扭和慌乱也只有自己知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