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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州总兵长贵负责防守三水县,手下共有两千三百多人马。其中,绿营兵有一千人马,地主团练有一千三百人马。
绿营兵都是汉人,但旗人亦可充当绿营军官,且多充当绿营中的高级军官。与之相反,八旗兵都是旗人,其军官不分高低,只能能旗人担任,汉人不得置喙。
穆特恩格外“栽培”长贵,长贵也颇为“争气”,凡事身先士卒,极力笼络手下的绿营兵。遇有好处,长贵总是想着绿营兵,因此也颇受手下拥戴。
只是清军人多,三水县城地方狭小,驻扎在城内难免扰民。知县与城内缙绅一商量,筹措了一笔“消暑费”,献给了长贵,拐弯抹角地暗示他移军城外。
长贵看见知县送银子给他,心里便老大不高兴,说道:
“驻军城内容易扰民,这我本就知道。但黑旗军眼下猖狂得很,咱们的兵勇缺少训练,枪炮也朽坏不齐,只能借助城墙固守。移军城外?这可万万要不得。”
穆特恩临走之前,交待给长贵“凭城固守”四字方针。长贵把它奉为圭臬,把两千三百兵马分散驻扎。
他办事格外认真,把各处城门分配给手下军官,自己则坐镇南门。全城六百多个垛口,每个垛口由三个士兵防守,也都分配得清清楚楚。
只是,这倒苦了城内的百姓。两千多个官兵,自然不可能全都住在城墙上。一到傍晚,他们便三五成群,走下城墙,钻到城内的赌局、烟铺、妓院里。
绿营废弛已久,长贵无力约束他们。这些骄兵悍将强买强卖,无恶不作,把三水城内搞得乌烟瘴气。
知县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也不敢管他们,只得凑了一笔银子,请长贵移兵城外。
不想,长贵看都没看银子的数目,就直接拒绝了。
知县是捐纳出身,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以为长贵嫌钱少,撺掇他道:
“大人何出此言!咱们有两千三百兵马,数倍于杨逆。城内还有数万百姓,都可走上城头抵御杨逆。军民保卫自家乡梓,可谓同仇敌忾。
“咱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还怕那小小的杨逆吗?这点儿银子,是城内老百姓一点儿心意,请大人消暑降温。老百姓们都实在,若是不够,还能再添点。”
长贵是旗人亲贵出身,满心瞧不起这个捐纳出身的知县:这家伙说了半天,不过是嫌官军驻在城内扰民,不尊重知县衙门。
要是他挑明了讲,长贵还能客气客气。他绕着弯子讲,长贵非要当面拒绝不可。
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直截了当地说道:“穆大人走之前,特意交待我,要我固守城池,不得轻易出城浪战。县台呀,你也有守城之责。若把官兵都赶出了城,你还指望谁来守城?”
这话说得很不得体,更不合官场规矩。只是长贵是正二品的总兵,又是穆特恩面前的红人,当面讽刺一个知县,也无需顾忌什么。
知县早就知道长贵是个书呆子,却想不到他说话如此难听。这更坚定了他的想法:这位爷太难伺候了,得赶快把他请出城,最好请他离开三水。
一旁早有个机灵的缙绅,知道长贵吃软不吃硬,说道:
“大人误会了!古人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今,那杨逆虽去了广州,却被穆大人打得抱头鼠窜,惶惶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咱们如今枯守城池,官兵都在城里。若杨逆的败军路过三水,咱们城外无人,岂不都让他们逃脱了?到时候,这天大的功劳,岂不落在了别人的头上?”
这番话,倒是说中了长贵的心事。
知县是个人精,眼见长贵默然不语,便知道该说什么了。他讪笑着,说道:
“大人,咱们三水县三内江交汇,城东南为西南涌、东平水道、北江并汇之地,尤为险要。现在咱们不守险要,反而枯守城墙,不合用兵之道呀。
“穆大人英明神武,必能打得杨逆抱头鼠窜。杨逆若要逃跑,必会与‘广马’、‘艇匪’一样,向西逃入广西。届时,三水城东南为必经之道。
“不如,咱们陈兵三水城东南。一来,符合兵家‘守城先守险’之道。二来,咱们也能堵住杨逆西窜之路。这,岂不两全其美?”
知县虽是捐纳出身,却也颇读过一些书,能说会道,因而得以出任大县县令。
这番话不过是纸上谈兵。因为绿营兵疲弱,黑旗军健强,强弱之势悬殊。
但长贵是个书呆子,被知县忽悠得皤然心动。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叹口气道:“奈何穆大人再三交待,要我们凭城固守。移军城外,有违穆大人的初衷呀。”
眼见长贵话语松动,知县趁热打铁,说道:“大人此言差矣。若让杨逆走三水县逃走,或者让其他人打败了杨逆,这才有违穆大人的初衷呀!”
这句话终于说动了长贵。他最终决定,派八百人马出城,据守城东南要隘。
果然,没多久,黑旗军逼近三水城。
二营打头阵,出动两百人马进攻清军城外营垒。
清军有八百人马,起先凭借营垒据守。战不多时,二营不敌,慌不择路撤退,丢下许多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