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半点敷衍,更没有任何矫揉造作,完全是一心为公的在考虑这件事,这让他不仅暗生惭愧。
华寄等人沉默了。
他们很想替秦落衡辩解。
但现在秦落衡这番话一出,他们已找不到任何辩解之词。
眼中充满着无奈、憋屈和无力。
嬴政满眼欣慰的点点头。
笑道:
“你能这么考虑,朕很高兴。”
“大秦公子就当有如此觉悟,以身许国,一心为公。”
随即。
嬴政看向殿下百官。
沉声道:“你们可还有意见?”
四下安静。
华寄等人对视一眼,最终都没再开口。
见状,嬴政额首道:“既然百官都无意见,那等新春过后,扶苏你便启程去北原郡吧。“
“北疆虽已无大型战事,但胡人依旧生有觊觎华夏之心,因而北疆之事,不能有任何马虎,更不能有丝毫懈怠,此事事关天下苍生黎明,你既为百官推崇,莫要辜负了百官对你的期许,更不要忘了你身上担负的重任。”
扶苏心神一凝。
沉声道:
“儿臣绝不敢忘。”
“也绝不会辜负大臣和十弟的信任。”
“儿臣定替父皇守好北疆。”
“请父皇放心!”
嬴政点点头。
他再次看向朝臣。
开口道:“诸卿可还有事要奏?”
四下无声。
已再无官员开口。
谒者再三确认之后,终于喊出了大宴结束,在百官齐声恭送中,嬴政迈步离开了章台宫,而后百官这才缓缓退出大殿。
秦落衡坐在席上,并没着急着走。
甚至于......
他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还有闲情逸致在桌上写着什么。
等四周官员走的差不多时,秦落衡这才起身离开,只不过,他走出宫殿没多久,便被一群人围住了,这些人自是关中氏族。
羌瘣大嗓门嚷道:
“十公子,你为何要赞成长公子北上?你当时要是不同意,我等就算嘴皮子磨破,也定要跟其他官员据理力争,绝不让长公子北上,十公子,你可知长公子监军,会有多大好处?”
“你平素那么精明,为何在这时就犯了昏?”
闻言。
杨端和当即呵斥道:
“羌瘣,你又在这胡说八道什么?”
“十公子轮的到你来说?”
而后,杨端和连忙向秦落衡致歉道:“十公子,羌瘣一直口直心快,这才说了胡言,还请十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羌瘣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连忙道:
“十公子,我羌瘣一个粗人,刚才真不是有意冒犯公子。”
“我......我......”
羌瘣急的已有些跳脚。
秦落衡轻笑一声。
不在意道:
“羌瘣将军毋须担心。”
“我秦落衡何曾是不讲道理之人?”
“诸位的好意,我诚心心领,我知道兄长北上对我的影响,也深知其利害,但我同样有自己的考量,于公于私,兄长北上监军,都是最合适的,我岂能因一己之私,而误国误民?”
“而且......”
“我并不觉得外出掌事适合我。”
甘罗道:
“十公子此话谬也!”
“外出掌事,或许的确不适合公子,但公子已回归,朝廷更随之分野,无论公子愿与不愿,公子都将陷入那场无烽火之纷争,就算公子有意避让,甚至是退缩,但长公子一方岂会因此对公子有所容情?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公子要走的路,实乃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公子今日弃一城,明日割十城,得一夕安寝,然公子退舍终有限,而长公子一方进取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假以时日,公子何以安生?”
“公子莫要再有侥幸之心啊!”
甘罗有些急切。
秦落衡面色很是平静。
轻笑道:
“诸位毋须急躁,我何时退缩过?而今支持兄长,只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罢了,再则,我并不觉得兄长北上掌事,对我有什么影响,在我看来,兄长的确就是最佳人选,我只是做了一个顺水推舟之事,何以让诸位如此上心动怒?”
“另外......”
“我并不觉得我的做法有错。”
“或许在诸位心中,让兄长留在咸阳,亦或者回到楚地,才是目下最合适的选择,但在我看来,并非如此,兄长北上,其实对我更有利。”
“相比北上。”
“我更愿意留在咸阳。”
“在朝,我能做更多的事。”
“这些事其实远比安稳北疆重要。”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
“而今乾坤未定,谁又能预知后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