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众人皆是一愣。
他们努力想了想,却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比在北疆更重要。
在北疆可谓是名利双收,不仅能打压到长公子一脉,更能持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从而让自己彻底占据优势,进而夺下储君之位。
秦落衡面色平静。
他说的都是自己的实话。
只不过有句话,他故意没有说出。
自古太子不将兵。
这是华夏数千年总结下来的经验,他对此是深以为然,远赴北疆,看似美好,但却远离了朝堂,这对他而言,其实是件危险的事,他刚恢复身份,自不会去做这么冒险的事,而且长公子远离朝野已近一年有余,这次又远离朝堂,他虽能获得边地的声望,却也同样减弱了在朝的影响力。
相较下来。
实则是得不偿失!
此外。
北方军团可是有三十万士卒。
全都是大秦精锐。
扶苏又跟蒙氏自来交好,短时,或许不会引起始皇猜忌,但长久下去,定会让始皇起疑,自古帝皇都生性多疑,扶苏本就在朝中拥趸众多,而今又跟在外领兵打仗的上将军关系密切,稍微传出一些风吹草动,对扶苏而言,都将是致命的。
诚然。
以始皇之威望,并不担心军队会出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扶苏赌不起,他同样赌不起。
扶苏是跟蒙氏自来交好,而他则跟关中氏族密切,两者都在军中有很大影响力,而始皇自掌权以来,就一直在死抓军权,从不肯轻易外放,尤其始皇还历经了成蟜之变,嫪毐叛乱,熊启倒戈等一系列事变,更是让始皇对军队之事异常敏感。
秦落衡深知这点,岂敢让自己深陷其中?
或许跟军中将领交好,的确有助于日后上位,但这同样是在挑战始皇神经。
他自不肯让自己以身试险。
不过。
这些话并不适合说出。
杨端和等人自然也想不到这些。
甘罗道:“十公子,天下还有能比北疆之事重要的?”
秦落衡笑着点点头。
说道:
“的确有。”
“在我看来,随着匈奴北逃,北疆已步入收尾阶段,这时北上只算得上是锦上添花,算不上是雪中送炭,大秦地域辽阔,能做的、及要做的事有很多,胡患未除时,北疆的确当是重中之重,不然朝廷也不会一直把重心关注在匈奴。”
“但现在......”
“朝廷的重心其实会有所转移。”
“北疆之事目下主要是在人事,只要执行政策的人没问题,北疆基本不会出现大的纰漏,而现在在驻守北疆的是蒙恬上将军及兄长,有他们坐镇,北疆定能安稳无恙。”
“大气北疆已定!!!”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诸多疑惑。”
“我也诚心直言。”
“在胡患没有去除之前,匈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但现在不一样了,朝廷一定会把目光聚焦于内政,如今儒家几如丧家之犬,六国余孽东躲西藏,内部看似一片祥和,其实是暗流涌动,这些复辟势力并不会甘心坐以待毙,他们一定会奋起反击的。”
“镇压内部复辟,才是今后重点!”
杨端和蹙眉道:
“此事我倒是有些眉目。”
“但正如公子所言,儒家已如丧家之犬,六国余孽只敢东躲西藏,根本就不敢抛头露面,何以敢在大秦眼皮子底下生事?以如今大秦之兵锋,只要他们敢露头,定能将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他们何以能让公子这么不安?”
杨端和似对秦落衡这么重视六国余孽有些不解。
秦落衡摇头道:“眼睛能看到的危险,除了真的切及体肤,大多都是可以规避的,然而眼睛看不到的危险,往往才更加危险,现在六国余孽,的确惶惶不可终日,但他们岂会真的善罢甘休?”
“而且......”
“我并不担心六国余孽。”
“相对于六国余孽,我关心的是天下苍生。”
“天下万民!!!”
“大秦立国已有六载,在这六年间,大秦做了很多事,每一件都可以称得上是开天辟地的大事,但人力有穷极,民众对压力的承载同样有极限,现在六地因早前的一些缘故,对大秦的忠诚度并不高。”
“而且秦政在六地推行的政策很多都变形了。”
“然受苦受累的只是底层民众罢了。”
“在你们眼中,底层民众或许就该这样,但我却有不同看法,我见识过民间疾苦,也见过不少的家庭惨状,很多事其实是可以避免的,我在东郡休养的那段时间,并没有真的只躺着休养,同样去了解了地方实情。”
“土地兼并之恶早已触目惊心。”
“地方官员的不作为,胡作为,乱作为,更是比比皆是。”
“这些切及体肤,动摇大秦国本的东西,才是大秦今后的重中之重,而我着眼的便是解决这些问题,我知道你们想推我更进一步,但相比耗费精力于争权夺势上,我更想见到大秦走到正确的道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