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忆显然是被忽然闪现的眼前之人吓得险些出魂,不由得目瞪口呆。因此人与自己方才弹琴时所瞧见的人影过于相似,甚至让他误以为自己还处在幻境之中。
“你……”
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下意识地挪步后退。
姜屿微微侧首,耳朵在仔细分辨他足下传来的动静,判断着他意欲离开的方位,凝思片刻,疑惑道:“你是谁?”
“我?”
乾忆原本以为他是想来了结自己性命,未曾料想他会这般询问,惶恐道:“我是乾忆,我,我的祖父倾慕琴台公子已久,学,哦不,偷学了您的琴艺……”
“你的祖父?”
无名见姜屿疑声追问乾忆,不免感到有些意外。昭隐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好似在等待着什么验证自己的猜测。
琴台公子面露惊诧之色,回忆着从前的过往。
他自从变为鬼身苏醒之后,对于气息察觉辨别得更为敏锐,尤其在觉察到乾忆身上带有故人的气息之后,才会有一瞬间失神。
“我曾记得有一位少年一直跟着我,想拜我为师……”姜屿凝神,顿了顿道:“大概有五年的样子,我虽然没有明面上答应收他为徒,但是也有意传授他我的琴曲……”
忽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你是他的后人?琴艺造诣颇深,是个可造之才。”
听琴台公子这番夸奖自己,乾忆随即放下心中警戒,一改方才惊恐之色,欣欣然道:“承蒙琴台公子厚爱,晚辈一定勤下功夫。”
说着,乾忆便对琴台公子行跪拜之礼,无名看得有些愣神,莫非琴台公子想收乾忆为徒?
姜屿俯身意欲将乾忆扶起,慨叹道:“你这孩子竟这般实心眼,倒与你那祖父不太一样……”
他的指尖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乾忆左手的玉戒指,无名见他整个人浑然一颤,好似有一股寒流击中了他一般,从头到脚都被侵袭而过。
“琴台公子?”乾忆见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禁愕然,试探问道:“您怎么了吗?”
姜屿沉默良久,但是无名发觉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好像突逢变故一般,经历了晴天霹雳一样的打击。
花影见他不太对劲,关切地围在他身边问他是否出了什么事。
无名侧目望向昭隐,四目相对,无名从他的眼中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枚戒指……你是如何得到的?”
姜屿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甚至带着些许哭腔。他的嘴唇泛白,眉头紧锁,颤声惊愕道:“你可知……它是什么?”
他永远也不会记错这枚玉戒指的来历,更不会认错它。
“这是祖父传下来的……”
乾忆的回答声音越来越低,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昭隐,因为方才他也问寻过这枚玉戒指,不禁心头一惊:莫非这玉戒真有什么故事吗。
“你的祖父……”
姜屿俯身险些摔倒,不由得单膝跪地,乾忆一时不知所措,还是上前与花影一同将他扶起。
正当这时,苏明君的贴身小厮快步前来,说是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召集大家一同前去正院。
霎时,他猛地瞧见人群中多了一人,而此人的音容相貌正是与传言中那琴台公子别无二致,小厮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矗立。
昭隐随即清除了他的记忆,小厮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控制住,随后又木讷地原路折返,一路上不停地自问自答。
他们见此情形,只好先将姜屿安置于布下结界的客房中,再前去赴宴。
乾忆一路上都眉头紧皱,冥思苦想,他从未听祖父讲过这枚玉戒指有什么来历,故而只是单纯以为这是普通的传家宝而已,根本不值一提。
不知不觉,他们便走到了。
苏明君正立身昂首高谈阔论,见他们来了连忙走来,向众人介绍这几位英雄公子。无名面露尴尬,昭隐满脸黑线,乾忆摆手推辞,唯有花影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看来是很喜欢这种热闹氛围。
无名扶额,只觉得此情形很是难堪,这比鬼殿扣官薪还要让他感到难受和别扭。
见苏明君对着昭隐一顿感激涕零,险些要给他跪拜,他忙拉住苏明君,不由得顿了顿,从容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多礼。”
这苏老爷真是宠爱这儿子,恐怕不愿有朝一日白发人送黑发人。无名忽然想到人间一悲莫不如此,故而心生好奇,心道:人类好生奇怪,人世受苦死后却还是想要往生为人,岂不是矛盾?做人,难道比做鬼有趣?
昭隐只是觉得人间之事过于繁琐,有些烦闷,奈何这苏明君苦苦相缠,便只好接过他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鬼神本不用吃人间食物,但碍于隐藏身份便只好将这杯酒下肚,他感觉味道很是苦涩,还有些辣口。
见苏明君与其他宾客相谈甚欢,昭隐缓缓呼了口气。无名看看他,又接着去寻找花影的踪迹,只见花影偷尝各种精致糕点,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唱不出来味道。
正在这时,众人忽觉一阵风云逆转,无名警觉地抬头凝望着渐变为血红的昏暗天空,不详之感顿然袭上心头。
阴风凛冽,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