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邈的传讯通过令牌已经微弱了许多,无名断断续续听到了几句关键词:民女、婴灵鬼胎、恶贯满盈,然后就中断了。这鬼司令牌居然会有失效的时候?不,是因为令牌的主人无名道法太过于低微,以至于每次支撑不了多久。
他看着眼珠子转几圈的婴鬼,神情复杂。
刚才他只攻击李策,而且没有那样攻击过自己,这很可疑,再者,阴司邈告知有一怀孕妇人,若是如此,应当是在婴鬼降生之前……他对上婴鬼的眼睛,看到了他满眼的恨。
“我明白了。”
无名烧掉封言咒,看着婴鬼严肃道:“李策是你的亲生父亲,是吗?”
若不是束鬼绳锁住了他,他恨不得跑去将那人生生撕碎,生吞活剥。
这时,向安醒了。
“咳咳……多谢阁下,你又帮了我一次。”
又?
无名挠头,啥时候他帮过他,他怎么不记得了?之前不是没帮他吗?
向安笑而不语,好像不愿深讲,无名也不多问,他本就害怕鬼殿得知恶灵簿之事怪罪于他,就不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你接下来怎么办?还要去告吗?”
“告。”向安坚定地望着他道:“起先他们想招安我,被我严词拒绝,所以想屈打成招给我定罪好彻底封我的口……咳咳,我从乡告到省,他们便追我到省,我若是直接告到国君脚下,便要他们一同追我罢了。”
真是执着。
无名一时不知该夸他还是该劝他,但无论哪个选择,他都没有任何立场。
“我愿意帮你。”
婴鬼突然开口,划破这片沉寂。“我愿意帮你把诉状送到国君那里。”
无名愕然,他从未想到区区恶鬼居然愿做善事,莫不是诓骗?这婴鬼脾性顽劣,性情不定,万一……
“我知道你们所非人类,但鬼,又怎会恶毒过世人之心,咳咳……多谢好意,这是我的宿命,应当由我独自完成,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文人风骨,这是无名第一次在凡人身上见到。
向安从地方逐级告到中央,每一封诉状都是用血所写,引起无数文人士子同声一辞。李策知道向安身边有妖魔鬼怪相助,不敢近身造次,亦不敢堵住悠悠众口,只得与其父寻求长安国师相助,有无万全之法。
国师怀集一手托着一个缠绕咒枷的骷髅,一手放在骷髅上面。
“怎么,你们害怕了?”
被这一句反问,李州父子惧怕得直接跪在地上给他磕头。
“不不,义父。”李州直接跪走到怀集面前,攥住他的长袍,畏道:“州儿不怕,只是怕那贱骨头非要拼个你死我活,这……咱们耗不起啊。”
“啧,没出息的东西。”怀集一脚踢开他,满是不屑。“堵不住他们的嘴,那就把他们都杀了好了。”
一听这话,李氏父子二人更恐惧了。他们毕竟是普通凡人,惜命,怎比得上国师千秋万载。
“一介贫儿,竟让你们这么害怕,真是丢脸。”怀集睁开双眼,径直离开此处,不愿与他们多待一秒。
李州只感头疼,对于他这个义父,他真是表面哄着背后骂着,除了能保着他官运亨通,黑白通吃,此外涉及生死攸关的事件国师一概甩手不管,甚至有种想看好戏的样子。
“爹,国师大人不会不管我吧?任由那贱骨头把,把我抖出去?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住嘴!还不是你不争气?又碰上这么个执拗的疯子,非要你死我活,你爹我怎么办?欺君之罪怪罪下来第一个不就砍你爹的头吗?”
“爹!”
“够了!”
李州显然是被这“好儿子”烦得气不打一处来,加上在国师这捧得一鼻子灰,直接把怨气甩给李策,李策更是对向安恨到骨子里。
除此之外,李策近日天天彻夜难眠,一闭上眼就是当年他犯下的那桩“风流血案”。
就连身上,还残留着当时那个女子在他身上抓的血痕。
“真是晦气,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