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除了忿忿,也别无他法,要辞职不上班吗,家里的房贷还没还完,孩子还没长大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赵春子笑着自嘲,“这个年龄还能有此遭遇,好像还挺能侧面证明我的魅力的!其实,最糟心的不是这个,是来自科室里同性的排挤和刁难,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鸡零狗碎没完没了,我现在就盼着尽快退休,再也不用上班了!”
“我也想退休。”
“哼,不是工作最光荣吗,像我们这种不劳而获的人是可耻的!”周小年切了一声讽刺地说。她这两年没有人压迫,性格张扬了许多。
东行云也哼一声,“没人说你不劳而获,你生了俩孩子,付出的健康成本比张鹏要高得多,这是你的功劳!可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啊,人家孩子妈妈陪着孩子学钢琴画画,都能跟着学个八成回来,你呢,这么多年你连车都不会开,除了会化妆你会什么?你说你有个拿手菜没有?家里窗明几净也行,你家客厅里东西堆得下不去脚,你比你婆婆还能囤积!”
“我家张鹏不嫌弃我,你凭什么管我!”
“我管你是为你好!”
“不稀罕!没有无为,你现在就改挤兑我了是不是?”
......
这种拌嘴,邱鹿鸣司空见惯,只要不弄坏她的家具,她就在旁边微笑地看着。
后半生,她们也许都要这么热热闹闹地过下去。
其实,每个人都有烦恼,每个都活得不容易。
她已经很幸运。
——迁就一下亲生母亲,还能好意思拿出来说么!
这个时代的好处就是,女子可以有千百种活法。
即便如夏无为,出狱后换个城市仍然可以从头再来。
她真的是很幸运,不仅重生,还遇到了国朝的苏毅鸿。
若不是苏毅鸿,换成其他人,她恐怕都得熬到五六十岁,才能得以休息。
遇上能力不足的,钱不够用,她少不得亲身下阵,一番奋战。
当然,父母经济上的帮助,是她能养尊处优生活的重要因素,比之国朝,她相当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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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她将孩子们都丢给苏毅鸿,一个人飞去了开封,她想去那片熟悉的土地上站一站,闻闻千年前的气息。
几年没来,在金明池,她恍惚得厉害,初见苏毅鸿一见钟情的悸动感觉还记忆深刻,但此刻的她,已没有了忐忑、彷徨和期待,生活就像他们每天吃的饭,不会过烫,也不会过凉。
她忘了是哪一刻起,情感发生了变化,她不再依赖他的气息,是不爱了吗,也不是,只是更加理性了。
她坐在疑似大长公主墓地的那处山坡上,或许这下面真的就有大长公主的棺椁呢。
那么,她自己的那副皮囊呢?
当日,苏毅鸿只是指给她看了大长公主坟墓的大概位置,却没有告诉她,苏家祖墓的所在。
至今也没有。
按着城市发现规模,她猜想,苏家祖墓或许早已被地产开发商和考古学家发掘。
不管是不是,她都不相信国朝的自己可以入了苏家祖墓。
——苏家长兄绝不会同意的。
苏毅鸿在隐瞒她。
他当日回答说她葬在右边的时候,眼神不自觉飘忽了一下。——女人天生是侦探,最会侦查丈夫的行踪和心理。
邱鹿鸣并不想细究这些,即便他撒谎了,也是不欠她什么。
上一辈子他终归是埋葬了她,这辈子他终归是娶了她。
若无相欠,怎会相见?
上辈子是谁欠了谁也不知道。
若有来生,他们大抵是不会再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