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长江在旁边说:“首饰可以做个纪念,这钱我也没脸拿,不如我和小妹的现金,都给大哥和小弟吧,这些年你们出力最多,尤其四个侄子侄女,都很孝顺。要不给他们平分了吧。”
赫长海一抬手,不容置疑,“废话少说,让你们拿着就都拿着!这些年我奉养额娘,是长子该做的!额娘还给我看大了三个孩子呢,我不亏!他们孝顺奶奶也是应该的!”
张丽群嘴巴微撇,被赫长海看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四十多年,你们大嫂对额娘真是没的说,百依百顺,一句都没忤逆过!邻里邻居都夸额娘有福!这十多年,你们大嫂更是每天调着花样做饭,就说豆沙包吧,这些年得蒸了多少!”
众人都说是是是,纷纷夸赞张丽群是家族的功臣,是大家的榜样,直说得刚才还有些不忿的张丽群满脸通红。
赫长海看了边继勇一眼,继续说:“前两年,赫敏家出了点事儿,多亏她这些叔叔姑姑兄弟姐妹的帮衬,让他们度过了难关。她婆家使不上劲儿,咱也不能有啥怨言,家里就那条件能咋整。我看不得我闺女受罪,立马把轿车换成了三轮子,房子也抵押出去了,谁让我是她爹呢!往后啊,你们尽管放心,有我看着,他们肯定连本带息都归还你们,她两口子还不上,我砸锅卖铁也替她堵上这个窟窿!我死了,她两个哥哥也都能替她兜着!”
众人连说不急不急。
低头站在门口的赫敏,发出低低的一声啜泣,一滴眼泪啪嗒掉到地板上,而她身后的边继勇则一脸木然,仿佛没有听到岳父的话,又仿佛那钱真的只是赫敏欠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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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滨城没几天,就开学了。
说好一开学就来滨城的张丽群,却并没有来滨城,电话里说腰间盘脱出了,“你敏姐他们说啥也不让我去滨城,说我抱不了孩子,倒给你们添乱了!”
“怎么突然就腰脱了呢,是带秋宝累的,还是姥姥去世忙的啊?”
“不是不是!”张丽群连连否认,“就是那啥,就是一个寸劲儿......”
邱鹿鸣不再多问,张丽群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况且已经帮了自己很大的忙。只劝她好好休养,这边不用她操心,放下电话,又给大舅家邮寄了一大箱海鲜。
可一时哪里去找放心的人带孩子呢,无奈邱鹿鸣只得将秋宝带到了学校。
同事们都来看他,这个拉拉手,那个抱一抱,还有偷着亲一口的。
喂奶的时候,锁上办公室的门,偷偷摸摸匆匆忙忙的,活像做贼,看着秋宝吃饱了睡着了,邱鹿鸣忽然想哭,说不清为什么,就是想哭。
等晚上回家,发现秋宝竟流了清鼻涕,还有些低烧,邱鹿鸣慌了神,这是秋宝出生后第一次出现状况,她懊恼地捶着自己的头,不能原谅自己。不用说,肯定是今天接触了太多的人,或者学生中有生病的,传染给了秋宝。
刘姐来做饭,知道秋宝病了,劝她,“赶紧上医院啊,打打吊瓶好得快。”
邱鹿鸣摇头,她自己住院时,就厌恶那针管子扎到血管里,她认为药物就应该是口服或外用,通过胃肠或皮肤吸收,而血液是脊髓生成,血管子里怎能直接打了水呢!
秋宝打个疫苗她都心疼得不行,现在刚刚流点鼻涕就去打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其实秋宝的症状并不严重,只是第一次生病,有些打蔫。邱鹿鸣给秋宝喂了温水,又对症做了些推拿,夜里醒来无数次,给秋宝测温。苏毅鸿也睡不踏实,跟着起来查看,邱鹿鸣连忙让他赶紧去睡,别耽误了明天的工作。
第二天一早,秋宝依旧早早醒来,精神很好,邱鹿鸣一颗心才算放下来。
秋宝睡足了,她却疲惫极了,跟学校请了假,在家陪秋宝。
娘俩坐在窗边,秋宝慢慢翻看着动物图卡,时不时举起来,笑着跟妈妈哦哦几声。这孩子,除了喊妈妈,就是哦哦哦的。
邱鹿鸣想起赫老太太看着窗外的天空想念女儿的情景,她心中细数,孩子到了三岁就要上幼儿园,七岁上学,等高中大学都要住校,此后工作结婚,若是也到了外地,那每年见面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了。
真正能好好陪伴孩子的时光,也就是三岁之前,她忽然很有代入感的难过,一把抱过秋宝,搂着他的小身子做了个决定。
三天后,邱鹿鸣的电话响了,是东行云,声音老大,“邱鹿鸣!你疯了吗?人家生双胞胎的,也好好地上班,你咋就非得辞职呢?你至于吗?”
是的,邱鹿鸣辞职了。
东行云痛心疾首地说:“我说,你家苏毅鸿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心甘情愿地回家伺候孩子当老妈子啊?你那可是带编制的,今后你再想可是没有了啊!”
邱鹿鸣知道闺蜜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小云,我以后还可以做很多工作,秋宝的童年就这么几年,我不想错过。再说我也不是老妈子,家里请了两个小时工呢。”
“你就这点儿出息!一个女人没有事业,就没有社会地位,用不了两个月你就会后悔沦为家庭妇女的!”东行云气得收线了。
陆续的,赵春子和周小年也打来电话,都是震惊于她的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