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鸿这一招反攻为守,成功镇住了几个舅哥,接下来没人敢和他拼酒了,大家都只是偶尔文明地滋儿一口,然后互相热情地说:“吃菜吃菜!”
苏毅鸿瞅着空子,冲邱鹿鸣得意地笑,邱鹿鸣则使劲地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也不知是不是做给她看的,邱鹿鸣总感觉三个舅舅都不是很待见陈默,他们仨都不怎么喝酒,只是笑看晚辈嬉闹,自然也就没人照应陈默,席间还都是张丽群拿着公筷偶尔给陈默夹块鸡肉,或者鱼。
邱鹿鸣暗暗好笑,又觉得自己没那么大面子,一定是舅舅们在给陈默下马威。
接下来,邱鹿鸣又察觉,赫春梅的脸撂了下来,很快端起酒杯跟几个哥哥嫂子喝了两杯红酒,似乎要说什么,忽然又捂着嘴巴忍住了,手肘拄着餐桌不动了。
邱鹿鸣就不信了,去年老太太生日被边继勇给搅和得不圆满,今年她赫春梅还有胆子惹点事儿出来!
赫春梅眼圈发红,叫了一声“大哥”,想要说什么,被赫长江劝住,“小妹,今天是咱妈生日,多大的事儿都等明天再说。”
赫春梅委屈得不行,转头对着赫长江点头,“二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
赫长江拿走她的酒杯,“理解,我都理解。”
“他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可半路他先走了。”赫春梅瘪着嘴,眼看要哭。
赫长海清了一下嗓子,大家都抬头去看,不知什么时候,早就离席回去躺着听广播唱戏的赫老太太,拄着拐棍站在门口。
邱鹿鸣起身去扶,赫老太太走到桌边站下,很严肃地对赫春梅说:“心里不痛快,就别喝酒!”
赫春梅转过身去,像孩子一样向母亲伸出手去,赫老太太嫌弃地哎呀了一声,赫春梅站起来踉踉跄跄过去,蹲下抱住赫老太太的小腿,喃喃地撒娇,“妈,妈啊!”
“醉了,这是醉了!”几个舅妈七手八脚搀起赫春梅,将她扶到卧室躺下,邱鹿鸣看到陈默坐在那里,闷不声地自己喝了一口白酒。
宴席很快散了,邱鹿鸣调了蜂蜜水给大家,递给苏毅鸿的时候,又瞪了他一眼,苏毅鸿笑着凑到她耳边,“你看着我好像一下喝了很多,其实今天也就喝了六七两,要是让他们跟我车轮战,没有一斤今天是出不了这个门的。”
邱鹿鸣想想也是,但还是掐了他的手背一下,“下不为例!”
赫存志正伸着舌头舔雪糕,带着醉意喊:“你俩凑一块干啥呢?”
“吃你的雪糕吧!”肖甜甜拍了赫存志的胳膊一下。
“吃你的雪糕吧!”邱鹿鸣白了他一眼,去了厨房。
经过赫春梅休息的房间,她站住了,只见九十二岁的赫老太太半坐在床边,一手撑着床,一手轻轻给女儿往肚子上搭一条薄毯,动作小心翼翼,仿佛躺着的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儿。
邱鹿鸣轻轻叹息,赫春梅的福气一定很深厚吧,她可以得到那么多的宠爱。
她也是因为始终有母亲疼爱,才总觉得自己还是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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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破五饺子,赫春梅说要带陈默去跟同学聚会,一早和赫存利一家坐高铁去了哈市。
邱鹿鸣两人则和赫长江一家乘同一班飞机飞回滨城。
临走前,赫老太太拉着邱鹿鸣的手说:“你从小就跟你爸爸好,你怨你妈妈,姥都明白。”
“我没有怨她。我们都在努力生活,因为最大的孝顺就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让亲人担忧。”邱鹿鸣看着赫老太太的眼睛,心里五味杂陈,在原身的童年记忆中,姥姥和妈妈几乎是同一个概念的,可现在邱鹿鸣明白,赫老太太之所以疼爱她,完全是因为她是赫春梅的女儿。她有些违心地说着安慰赫老太太的话,“我也希望她好,她一定会像您一样健康长寿,未来那么漫长的岁月,她不比您,有那么多儿孙绕膝承欢,自然需要一个知心人做伴侣。”
赫老太太十分欣慰,摸着她的头发,“这就对了,咱啥时候都别跟自己过不去。你也学着点,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不稀得管她!”
大舅妈张丽群送他们下楼,在楼道里搂着邱鹿鸣走在最后,“我可怜的孩儿,你从这么长就在我跟前,舅妈也是妈,我对你跟对你敏姐是一样一样的。”
邱鹿鸣握住她的手,“舅妈我都记得,姥姥年纪大了,是你把我养大,是我给你增添了无数麻烦。”
“说啥外道话!不过还是我鹿鸣儿有良心,这么多年你姥和你妈连句话都没有!”张丽群的处境其实和大娘李金枝很相似,都是家有厉害的高寿婆婆,受了几十年的委屈,但不同的是张丽群心里永远不存事儿,她会随时跟丈夫和儿女发牢骚,且哪说哪了,从不往心里去。
“她们也都记在心里,只是没有找到机会表达。”
“她俩记不记着谁管啊,只要你大舅心里有数就行,只要我鹿鸣记得就行!”张丽群被哄得眉开眼笑,“上回你帮了你姐那么大的忙,舅妈一直念着你的好,我一直催她赶紧还你的钱,这要是小苏不高兴了就不好了。”
“不急,当初和敏姐说了三年的。老天爷让我那个节骨眼中奖,那一定是敏姐的福气招来的,我都不急,你可不要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