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上空,雨越加的急了,风云汇聚,电闪雷鸣,如深渊巨口吞噬一切。
深沉的黑夜里,小庙暗红云雾翻滚,丝丝蓝色电弧闪烁。空间波纹摇曳,如烟如雾的水汽蒸腾而出。
凌真浑然不知,只觉得那些灵力愈加紊乱急促,丝丝黑线渗入其中。此时此刻如同浸泡在满是温水的浴缸内。
逐渐的,小庙内灵气充沛,竟然开始起雾了,浓厚的灰色雾气包裹着寺庙经久不散。从外看去,只能看到小庙的轮廓,以及小庙外周围丝丝白光裂痕。
错乱中凌真感觉身体在下坠,如坠云雾,呼吸急促。人身体在急速下坠的时候呼吸困难,彷佛在空气的缝隙中穿梭。从眼睛的缝隙中能看到逐渐靠近的岩石。然后画面一闪,自己躺在一块木板床上,四周是灰色的石头墙壁,窗户用的木板隔着,能看到外面透亮的天空。
我叫刘小幺,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所以取名叫小幺。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有一儿一女,儿子在外谋生活,女儿远嫁他乡,年纪也大了,很少回来。原本还算留有余钱的家庭,因为一场变故而变得拮据了起来。
好不容易养活了两个孩子,看着儿子成家,女儿远嫁。两老原本等着含饴弄孙的生活,可在一天夜晚,老伴出门寻那头老黄牛而遇害。老黄牛只剩下半边身子,而老伴整个人腐朽不堪,面容模糊,只剩下人皮包着残骨。
因此,儿子搬离了家乡,远赴城里不敢回,原本刘小幺跟着儿子生活,卖掉了老家的房子,只为了能在新的地方有个安身之所,奈何老家房子根本不值几个钱,于是寄人篱下,期间相处总会有摩擦,看着儿子左右为难,刘小幺倔强的选择了回乡下。
简单的花了些钱,搭了个小平房,屋内简陋的只有桌椅板凳一张床。但每次看到家乡风景的刘小幺,都会觉得老伴始终陪伴在身边,心里有了寄托,日子过的也算心安。只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生活开始出现了很多困难。于是在这个年纪,理所当然的患有一些病症。
那天傍晚地里除草回家路上,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接着失去了意识,等醒过来之后,发现躺在水沟里,看着满天繁星,突然觉得,人间好似没啥可留恋的。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哆哆嗦嗦的走回家之后,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最终只留下一个结论。
人老了更念旧,是回不去的那些时光,是见不到的那些人。
于是在一个还算个好天气的下午,拄着拐杖爬上了后山悬崖。回首望去,天高路远,无人相伴左右,甚是孤独。人间美好皆与自己无关。看着苍白的双手,松弛粗糙的脸颊都有些沙手了。于是老妇人释然一笑,使出了这辈子的力气,纵身一跃高高飞起。那一刻的老妇人看着夕阳余晖,张开了双臂借风扶摇而去。
画面一闪,又回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眼前是锅碗瓢盆,儿媳妇带着孩子在客厅抱怨生活不易,儿子在阳台抽烟,孙儿还在捧着那本读物眼泪叭叭的往下掉。显然是贪玩不愿学习,刚被教训了一顿。
看着锅里的碗筷,窗外的高楼,来往的人群车辆。还有那些喧嚣的人声鼎沸,一群老太太在跳广场舞,她们脸上的笑容有些许刺眼。还有亲家公亲家母的邀请,只是刘小妖的生活和这些搭不上边,做了一辈子的农民,幸苦一辈子,好像只会低头干活,关于如何幸福生活这种文娱方面的事情是完全不擅长的。
只是两个家庭里面,有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存在,多少会让人觉得是否对这个家不满意,相处时间久了,自然能感觉到他人的疏远,尽管知道并不是刻意,终究是生活的方式不同,久了言语不多,交流甚少的刘小幺突然觉得,就算一个人生活,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刘小幺突然想念老家隔壁的邻居了,自己还是不能适应这种环境的转变吧。每年逢年过节的也看不到老伴的坟,随着时间越久,刘小幺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笑容。
于是在这个午后,亲家公亲家母不在家的时候,刘小幺收拾了行李,与儿子告别踏上了回老家的路上。尽管儿子百般挽留,可终究那是儿子的家,不是自己的。
内心深处,刘小幺更加愿意相信,只要回了老家,也许老伴的魂会回来找她。这样就可以带她走了。
岁月蹉跎多少事,低头回首无人知。
随着画面的闪回,凌真就像亲身经历刘小幺的一身,那些过去的,乏味的,孤独的,无奈的一生。
寺庙如在风中摇摆,空间折扣弯曲,在这夜空中,宛如一抹烛火。
高空中回旋的黑云逐渐向内坍塌,蓝色闪电如同被人撰紧了拳头一样,回缩云层内无法逃离。
这方天地如同陷入了灭世劫难,交错着现实与过往,呜呜作响的是风的怒吼,闷雷阵阵,大雨不得不停歇,为这煌煌天威让出通天路。
清气冲霄,引得上苍注视,于是云层内蓝光内敛,森林臣服,万物跪拜颤抖,夜,寂静如渊。
小庙如天地间第一缕火光,由黑转红,瞬间燃起火花,莲花盛开,万物复苏,天地点燃一律诡异红光,照耀云层如残阳入水,美轮美奂。
“轰”的一声,云层一道蓝光笔直落下,刺透诡异红莲,淹没了小庙那端坐蒲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