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道了,饭菜吃了,游戏也玩了,池恬柚这几天积攒的好精神渐渐不济,隐隐约约犯起困来。
司笑槐身体不好大家都是知道的,池恬柚以身体困顿为由开溜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所以她早早的提出告辞。
夜,挟着凉爽的微风而来,晶莹的星星在无际的天空闪烁动人的光芒。
轮椅上的女子似是有些冷,接过仆人递来的薄毯子盖在身上,拢了拢。
轮子碾着石子路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幽谷传响,又如钟晨暮鼓,不一会儿便消弭的无影无踪。
春夜是柔和的,空气里充满了一种细微的但又是醉人的夜的芳香。
宗傲凡收回目送的视线,瞥了眼浮动着茶叶的透明水面中倒映的那双深沉双眸,端起一口饮尽。
“笑槐这孩子不得天公庇佑,安稳长这么些年算是不容易,她既然喊我一声叔叔,那你们也都算她的长辈平辈,无论她以前如何如何,你们都多担待点。”
宗建柏说完这句话,大太太二太太一个颔首一个点头,宗嘉胜应了声是,宗苑杰顾着夹菜压根没听到,大儿媳妇司饮月一脸感激孺慕,轮到宗傲凡……他嗯一声。
家人都如此懂事,宗建柏满意的笑了出来,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犀利道:“身残志坚,这孩子变了许多,若她日后都能如今日表现的这般廓达大度、开朗爽利,必定会暗香扑鼻蝴蝶自来,大器之下啊。”
宗建柏看人一向准,司笑槐今日能面色不改谈笑风生的应对今日的场景,哄得大家都乐呵呵的,必定不是庸才。
他们宗家虽家大业大,但是时局未定社会动荡,未必没有求到别人身上的时候。
他希望今日提点,能让他们中的有些人听进去,莫做出一些后悔莫及的事。
“今日的卤鸭掌味道真不错。”宗苑杰咂吧着嘴赞叹,注意到自家爹地看过来的目光,她从盘子里挑了个最大的夹到宗建柏盘子里:“可好吃了,爹也尝尝。”
“……”看着满嘴油光的女儿,再看看旁边端庄娴淑温婉大气的儿媳妇,宗建柏摇头叹气,糟心的很。
同样是女儿,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眼不见心不烦,宗建柏说了句他不吃让她自个儿吃,然后朝宗傲凡和宗嘉胜举杯:“嘉胜、傲凡,今日爹高兴,我们爷仨喝一杯。”
“好。”
两人异口同声,斟满酒举起杯子敬父亲。
宗苑杰听自家爹地说不吃,眼神一亮,偷偷把筷子伸进宗建柏盘子里,眼看就要夹到了,一双筷子横插过来打在她白嫩的手上,她反射性的缩回手。
“娘,你打我干什么。”宗苑杰小声不满的嘟囔。
“规矩点,不成体统。”
“司笑槐以前可体统了,也没见你多喜欢她呀。”宗苑杰微不可闻的嘟囔,除了大太太其他都未听见。
大太太用眼光扫了扫对面的司饮月,见她没听见,僵硬的表情和缓了不少。
使劲拧了下宗苑杰的耳朵,暗骂她不争气。
*
接下来几天,宗家的几个男子都很忙,天天一个个都不得见。
司饮月除了打理手上的嫁妆铺子,一有时间就往池恬柚这里跑。
池恬柚不放过这些机会,趁机薅羊毛,今儿跟姐姐要钱买洋装明儿跟姐姐要钱买耳铛项链,司饮月有自己的产业,跟司笑槐这个未出阁的女儿家不同,加上她格外疼爱自己这个妹妹,出手那叫一个财大气粗,一个星期下来,池恬柚足足攒了三千枚大洋。
要知道,以民国的物价,三千大洋足可以买一套北京四合院了。
几天后,池恬柚盼来盼去的人终于到了。
忙让人请进来,池恬柚和他在屋里“密谋”了好些时间。
小青送人的时候,司饮月恰巧来了,看见被恭敬的送出来人,司饮月一脸诧异:“钱叔,你怎么来了?”
钱叔,司家的总管,司笑槐父亲的一把手,如今司宏邈不在,黎城的生意都是他在管着。
司饮月和司笑槐也是从小被他看着长大的,跟他十分亲厚。
钱叔好久没见司饮月了,笑着跟她说明来意,然后说了一些关心的体己话就离开了。
“笑槐,你要倒腾铺子?”司饮月一边进屋一边道。
池恬柚一听“倒腾”二字,就知司饮月对她开店的态度——一点信任都无。
池恬柚一脸乖巧:“是的呀姐姐,我天天在院里憋的无聊,想着开间茶馆玩玩,不然我身上的骨头都散了。”
池恬柚拉着司饮月的手左晃右晃,刺挠的司饮月直求饶,“好了好了,真是受不了你了,你想去便去吧。”
“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
“别跟我贫嘴,我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姐姐尽管说,我一定答应。”
“最近外面不安生,我让二弟派几个军人跟着你,你不许拒绝。”
这些日子司饮月也适应了自家妹妹的转变,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应对池恬柚的撒娇了。
池恬柚顿时拉下脸,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情愿:“我不要。”
宗傲凡的人要是跟着她,保证她刚上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