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少瑜下到诏狱,照例今日轮到他当值,狱内的犯人要挨个查验一遍。
走到杨言庭的牢门前,令狐少瑜停住了脚步。仅仅不到一天的时间,杨言庭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胸前早已经是被烙铁烫烂掉了。
令狐少瑜清楚从昨夜到现在不到一天的时间杨言庭已如此不堪,想必是死活没有招认,再这么扛下去,杨言庭怕是连今晚都活不过去了。
顿时,令狐少瑜心中闪过一丝仁慈的念头,低声的开口说道:“杨大人,你应该清楚,没有人能够受得住诏狱的刑罚。想必你也应该知道你得罪的是谁,圣上只不过是无心说了一句话而已。虽说你是督察院的监察御史,可这诏狱冤死的官比你大的多得是,圣上此刻怕是已经忘了你这档子事了。”
“有些事情我知道你是冤枉的,可你认了就能死的舒坦点,可你要是不认,受尽折磨不说,最后还是要惨死在这诏狱里边,没人会记得你的这份骨气。”
杨言庭动了动身子,红着眼看着眼前的这位锦衣卫大人,半晌说出话来:“你是哪位冷面千杀令狐总旗吧,怎么?都传言你杀人不眨眼,怎么今日到和我说起来这些东西了,想让我认罪,除死方休!”
令狐少瑜言道:“杨大人的名声在下早有耳闻,我不过是有几分敬重大人罢了。朝中之事非我等小吏可以妄议的,可杨大人这份读书人的骨气在下确实是佩服。我只想劝慰大人一句,让大人少受一些皮肉之苦罢了。”
“下了这诏狱的人若非是圣上亲自过问,否者没有人可以活着出去,大人可懂?”
杨言庭双腿已断,爬着进到令狐少瑜跟前,令狐少瑜同样蹲下身子。
杨言庭悲怆的叹息一声道:“奸佞当道,吾虽死也绝不会给这些奸臣低一下头。”
令狐少瑜轻摇了摇头,淡然道:“大人你还不懂吗?有些话你说没说过不要紧,有些事做没做过也不要紧。但是这些东西你必须得认,你要是认了可保你全家无忧,可你要是不认,你应该清楚后果是什么?”
杨言庭忽然神色紧张起来,令狐少瑜冷声道:“杨大人,这些话我本不该说,可在下仍要劝慰大人一句,上面的意思你是出不去了,可大人还有家眷,锦衣卫杀一个人是杀,杀十个人也是杀,还请大人三思。”
杨言庭通红的双眼溢出了几滴眼泪,他早就清楚进了诏狱是不可能活着出去的。
杨言庭咬着牙道:“我认,我所有的东西都认!令狐总旗,在下有一事相托,还望令狐总旗成全。”
令狐少瑜像是早就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一样,只道:“杨大人放心,你的家眷在下尽力不让他们牵扯到其中。”
杨言庭叹息了一声:“我的双亲过世多年,在这京城只有一位夫人和一个女儿,女儿名字叫作杨芷。若是令狐总旗肯放过她们母女二人,在下感激不尽!”
令狐少瑜起身冷哼了一句:“我令狐少瑜虽然号称冷面千杀,可也不是滥杀之人,妇孺幼童之辈在下从不下手。我虽与大人没什么深交,但是大人既然有此所托,在下定会尽力保住她们母女二人。”
牢房中杨言庭重重叹息一声,吟唱起来了诗句:“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天色渐黑,令狐少瑜骑着马一路来到杨府。
远远一看,门外站着两名锦衣卫,令狐少瑜仔细一打量,发现此二人是殷杀烈的部下,顿时心生了几分的疑惑。
一下马正要进杨府大门,一名锦衣卫突然神色极为傲然的盯着令狐少瑜,声音极其高傲道:“大人,殷大人吩咐过了,没有他的允许外人不许进入。”
令狐少瑜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冷声道:“怎么?殷大人是大人,我就不是你的大人了吗,锦衣卫的规矩都忘了吗?”
那锦衣卫红着脸仍旧咬着牙道:“令狐总旗,殷大人的话只怕你也得听吧,他可是百户大人!”
令狐少瑜右手随即搭在那人的胳膊上,只轻轻一动,那人立刻右臂似整个脱落一般垂了下来,整个人顿时跌出去好远,额头上满是黄豆大般的汗水。
令狐少瑜一脚踹开大门,另一名锦衣卫立刻低下头来。“人可以有亲疏之分,但是也别忘了尊卑!”令狐少瑜不动声色的扔下一句话。
走进内堂,令狐少瑜似听到有求救的声音。立刻夺门一进,只见到另一番景象。
殷杀烈头发散披,他身旁一女子拼命呼叫,衣衫早就已经被撕烂,远处的角落里蹲着一个小女孩。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杨言庭的夫人,而这小女孩也不是别人,而是杨言庭的女儿,杨芷。
殷杀烈见着闯进门来的是令狐少瑜一点也不意外,反倒是气喘了两声站了起来,向着令狐少瑜问道:“没想到这杨大人金屋藏娇,他的夫人居然生的如此美貌,令狐总旗,你说呢?”
令狐少瑜面色铁青,见那女子一双眼神极为绝望的看着自己。
殷杀烈拿起来身边的刀,毫不犹豫,一刀刺了下去,一声惨叫,鲜血染红了他的脸。
“若非是看在你伺候了我一天的份上,我昨晚就结果了你!”殷杀烈冷笑道。
殷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