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哥,这丫头怎么办?”
几人把桑澜初也抬到车上时,阿城才发现她的脸看着有点眼熟,好像陪老爷子在哪次酒会上见过。
他把她的脸扳过来仔细瞧了瞧,立即给老爷子去了个电话,“老爷子,我在这儿碰到桑家那丫头了。”
京北姓桑的有头有脸的就只有一家,陆老爷子也有几分讶异,“桑乘风那宝贝闺女?”
阿城回道:“是的,我带人到时,她晕在门口。”
陆老爷子沉思一会儿,“找个当地人把她送去医院。另外,周十的事你处理干净,一丝风声都别漏出去。”
阿城应下,“是。”
乡里镇卫生院。
桑澜初觉得头痛欲裂,她揉着头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白的屋顶,还有简易老式的日光灯。
她慢慢坐起身,晃了晃脑袋,摸到自己额头上缠了一圈纱布。这才记起,她在周十家院子里跌了个跟头,接下来的事就没记忆了。
想到周十,她忙掀开被子下床,这时护士正好过来查房。
她朝桑澜初一笑,“你醒了呀,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桑澜初一边找自己的外套,一边问:“你好,请问谁送我过来的?我睡多久了?”
护士说:“是咱们这儿的村民送你过来的,说你晕了,把他吓了一跳。你啊,也挺能睡的,都过去一天一夜啦,不过好在你脑袋没什么事,只磕破了些皮。估计啊,你之前太累了。”
桑澜初却是一惊,都过去一天一夜了,那周十呢?他还在家里!
没再听护士说什么,桑澜初拿着手机就冲出了病房,叫了辆车又返回了木村。
院门开着,院子里站了几个人,看打扮像是这里的村民。
他们看到桑澜初,都一脸的疑问,“你是谁啊?”
他们说的是藏语,桑澜初也听不懂,她径直跑去周十那屋,屋里也有几个人在收拾着东西。
她朝床上看去,那里却是空荡荡的床板,连被子都不见了。
她突然感到愤怒,她怒道:“你们在干什么!周十呢?”
桑澜初几乎没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她红着眼睛吼叫的模样,一点儿都不像平日淡然的她了。
其实她知道,她在恐惧。
村长是会说普通话的,他叫那些人继续收拾东西,回头朝桑澜初道:“我以前见过你,你是周十带回来的那个女娃儿吧?”
桑澜初仍然问:“他呢?你们为什么要动他的东西?”
村长叹口气道:“他前天晚上就去了,这些衣物整理出来给他烧点儿。”
桑澜初脑子里的弦断了,她吼道:“你胡说!”
她忍着不让泪掉下来,走过去不让他们碰周十的东西,“放手,你们把他藏起来了对不对?我要见他!”
一个大婶不乐意了,指着桑澜初道:“你这女娃儿怎么回事?人没了就是没了,昨天一早就送去火化了,骨灰都撒下巴神山了!”
“村里接连发生这种不祥的事,我们还嫌晦气呢。”她又嘟囔道。
见桑澜初冷着脸要上前和大婶理论,村长忙叫人都出去,摇了摇头和她说:“那孩子,可怜啊。”
他擦了把泪,“村里人给他们祖孙两个在山上立了坟,我带你过去祭拜一下吧。”
桑澜初眼睛眨了一下,似有一团东西哽住她的喉咙,她深吸了一口气,倔强道:“我不去,他没有死。”
村长看了她几眼,最后叹着气出了屋子。
人都走了,房间里很静,只有桑澜初急促的呼吸。
她呆站在那许久,慢慢蹲了下来,双手捂住脸,最后终于崩溃地大哭出声。
昨天流泪的时候她没有声音,好像只是眼泪的阀门静悄悄地打开。现在,她无法遏制住抽泣,她需要用哭声发泄自己难以言说的悔。
她优雅的面具皲裂,高傲的头颅垂下。她不明白,为什么他就这样死了呢?
明明她还记得,那天给他做人工呼吸时,他干燥的唇还有一点点温度。
她还没有和他说对不起。
她屈膝坐着,头靠在床头柜上,也不知哭了多久。抬起头时,瞥见拉开的抽屉里有一个像笔记本的东西。
她拿起本子,翻开了一页,上面写的都是她的名字。再翻一页,还是她的名字,翻到最后,全都是。
从桑澜初到澜初最后只剩初,字迹也越来越潦草,越来越无力。
他好像很喜欢叫她“初初”,这两个字总连在一起。
桑澜初捂住嘴巴,她哭得肩膀抽动,眼泪沾湿了纸,字迹晕开一大片。
最下面有一行字被他拿笔划掉了,依稀可以看出写的是“阿切拉嘎”。
桑澜初忽然想起,在镇上旅馆狭小的房间里,那张窄窄的单人床上,他也曾对他说出这几个字。
她之前不懂是什么意思,现在还是不懂。
她把本子紧紧抱在胸前,眼泪无声地流。
她从来没觉得她喜欢周十,可是她的心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
京北。
陆氏旗下私人医院,华弘高级VIP病房。
病床上的人戴着吸氧面罩,身上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