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溪觉着她的心态无人能及,连“算我倒霉”这种丧气话都说出来了。
若是一两次也就罢了,一个人,次次都能用“倒霉”来安慰自己,
以她目前的阅历,还不能理解。
“夫人,”春衫再次打帘子进来,她刚刚受了李三娘“再来一碗”的调戏,后面就再没进来过。
连喝完酸梅汤,剩下的碗勺都是别的丫鬟进来收的。现在进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发生。
李锦溪抬头看她,“怎么了?”
“春香楼的老板娘刚刚来过,给了三千两银子,说是这个月的分成,约您明天去竹安茶馆谈事情。”说着,她将一块刻着“李”字的小牌子递了过来。
这是李锦溪特意命人做的,象征着身份,采用不锈钢材质,一般人很难仿造。
她给春娘,李三娘一人发了一块。
有了这块钢牌,她们来拜访之时,顾府的门卫会直接通报给自己这边,不把人拒之门外,相当于一张通行证。
专门为身份没有那么尊贵,不能正式递交拜帖的小伙伴们使用。
“送钱的啊,”李锦溪一反常态呵斥:“胡闹,你怎么不把人请进来?”
春衫听了心里倒也没不舒服,李锦溪的呵斥声音就和猫挠了一样,无甚威胁,她解释:“请了啊,奴婢在门口邀请了半晌,她怎么也不肯进来,说是如她这等身份的人,不能脏了顾府的门楣。”
一旁,李三娘听到“这等身份”几个字,下意识拧了拧眉头。
“顾府的门楣?”
李锦溪倒吸一口凉气,顾府还有门楣?是顾淮用尸体堆成的门楣?
她恍然大悟,觉着这只是个对方自说的借口,春娘应该不是不愿意进来,“是上次顾淮把人吓怕了,她不敢进来。”
顾淮生气她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怕她被带坏。
可李锦溪觉得,这只是在做生意而已,
“人没有贵贱,生意没有高低。”
她没有在失势的时候摇尾乞怜,也不会在得势的时候看不起别人。
更何况,未来的顾淮,很需要钱。
李三娘的眼中露出几丝意外,重新打量起李锦溪。
似是想不通,这样一个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女,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她故意说道:“人是有贵贱的,从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
李锦溪:“那不是人本身贵贱,是物质差距衬托了一个人贵贱。”
“人人生而不公,人人又生而又公之。”
李锦溪不想再继续讨论这无用的鸡汤文学,转回正题,
“正好,你明天和我一起去。”
“你对这方面有经验,说不定还能一起赚点钱。”
都商定好之后,李三娘就回去了,走的时候依旧满脸沉思。
徒留李锦溪自己,对着满屋子,堆成一摞一摞的账册反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晌午见了掌柜们,下午见了李三娘,明天还得去找春香楼老板。
哦,还有这么多账册要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把自己变这么忙了。
李锦溪仔细回想,
是从钱开始的,
从她第一天因为钱处罚了水香阁的女掌柜,后面的事情就没刹住。
如果她不管水香阁的事,就不会牵扯出嫁妆里其它几个掌柜的事,那顾淮也不会顺其自然把府里的生意都交给她。
如果一开始就躺平……
可是这是钱啊。
钱怎么能不管?李锦溪拍了自己一巴掌,上面留下一个崭新的红印。
心中好像有两个黑白小人在打架,刚刚一直都是白色小人在说话。现在黑色小人站了出来:
“数钱数到手抽筋,
难道不是一种乐趣吗?”
李锦溪现在的做法,说白了是在清点财产,和数钱数到手抽筋这一概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很好,她宣布,黑色小人赢了。
“这日子一天天的,没法过了。”
“顾淮到底啥时候回来啊,好得帮我分担一点吧。”看着满屋子账册,李锦溪头大的说道。
顾淮回来了,
饭点准时回来的,
一身正红色修身长袍,身姿挺拔如松,走起路来衣角无风自动。下巴轮廓锋利,眼神冷漠疏离,
看他这个架势,不像是正经来吃饭的,倒像是…
顾淮一屁股坐在桌边,没有像往常那样打招呼,开始沉默不语,空气中透露出一丝压抑。
李锦溪也不敢乱动,正想低声询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手被人握住了。
顾淮的手掌很大,很修长,能够将李锦溪的手全部包围进去。
常年练武的原因,手掌中心还带着一层不薄的茧,碰到手上感觉有些硬,
顾淮两只手齐上,对着这双柔荑揉了半个小时,
原先娇嫩白皙的肉,变得通红。
李锦溪感觉自己要被薅秃噜皮了,
她害羞的阻止,语气结结巴巴:“你要喜欢,倒也不必急于这么一时。”
我就在这呢,还不够你天天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