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钧提着长枪,眼看晏辞就这么撑着一把剑走出去了,不禁愣住了。
晏辞此人,心狠手辣,为求高位不择手段他都看在眼里;可是要说忠心必然也是忠心的。
不然怎会在这个时候,为了不让陆乘荆的人误伤小皇帝,这般果断地站出来?
“诸位虞家军的将士,听本将军的号令!”
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芥蒂,高举那柄虞家一脉传下来的长枪,声如洪钟地喊:
“保护陛下,保护大颐首辅,活捉陆乘荆!”
......
响彻云霄的厮杀声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陆乘荆逐渐感到一阵愈来愈明显的乏力。
而他在凉国训练的两千亲兵,自然也无法和虞家军的精锐相比,落败之风愈演愈烈。
大势已定。
“额啊!”
陆乘荆忽然发出一声痛哼,一阵难以言喻的剧痛忽然从他的右臂处传来。
紧接着便瞧见一条断掉的胳膊从他眼前飞出......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他的气息一下紊乱到了极点,心中被彻头彻尾的惶恐不安填满。
顾桓引人上前,指着断了一条胳膊的陆乘荆道:“捆起来!”
方才还威风凛凛的陆大将军,气势荡然无存,成了一个疼得大吼大叫无能狂怒的断臂人。
不一会儿,他所带领的亲兵只剩下了一百余人,留下性命的人纷纷选择了投降。
陆乘荆带领的一众人等,包括方才当了墙头草的那些陆家党羽,这下全都被捆了起来。
晏辞漫不经心地收剑归鞘。
他见虞意钧就站在不远处,便又朝他拱手作了个揖,“多谢舅舅相助。”
凌烨承镇定下来,缓缓走到陆乘荆面前,语调淡缓,“陆乘荆,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陆乘荆勉强从断臂之痛当中回过神,却仍然在替自己辩解:
“本将军并无不臣之心,更无弑君之心!”
他圆睁着有些狰狞的双目,看向晏辞,“不过就是不服晏辞这个奸佞把控大权罢了!”
晏辞先前得罪过的人确实有不少,此语一出,许多中立的大臣都没说话了。
眼见自己似乎洗白有望,陆乘荆又回首看向其余被捆的亲兵,据理力争:
“如今哪位将士不知道,晏辞身为大颐首辅,却总是在给我军粮草调拨、发放军饷的时候,有意克扣!”
一众亲兵窸窸窣窣地回应着,“是......”
“克扣?”晏辞突然挑唇轻嗤,“好好想想,你究竟在两国边境谋划着什么事情。”
他面无表情地上前几步,眸色幽冷,语速不徐不疾:
“能不克扣吗?难道......本官还要帮着你不成?”
闻言,其余大臣像是明白了什么,面面相觑,“莫非,陆大将军早就已经计划着叛国了......?”
陆乘荆被人戳中了心事,自然是心虚了一瞬,但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晏辞,你不要血口喷人!”
他像是有些得意一般,猖獗地笑了笑,“你说本将军谋反,你有证据吗!”
这是他向来引以为豪,无懈可击的点——
任何一位朝中大臣,哪怕就是他的党羽,都不会有人知道他在前线做什么事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众人忽然听见一声太监的吆喝,“韵阳长公主驾到——!”
韵阳宫的奢华软轿姗姗来迟,凌愿欣穿着一袭明黄色盛装,托着蹁跹旖旎的步子优雅下轿。
晏辞眼神微动,快步迎了过去。
虽然一言不发,但凌愿欣却从他眼中看见了他担忧的神情,仿佛他在责怪着她,怎么不好好在宫里休息,私自过来。
“本宫知道怎么寻他谋反叛国的证据。”
凌愿欣冲他弯了弯唇瓣,缓缓走至陆乘荆等人前方,命令顾桓:
“叫人,去把那些亲兵的鞋子都给脱了。”
顾桓:?
虽有疑惑,却还是照做了,毕竟他现在是长公主手下的人。
陆乘荆懵了一瞬,“凌......长公主,你不要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
“好啊。”晏辞猛地拔剑抵在他的脖子上,绯唇轻挑,“那就杀。”
陆乘荆一秒认怂,连忙收声。
片刻后,地上捆着的一地人全部都光了脚丫,看得众人忍不住捂嘴发笑。
毕竟这场面实在是滑稽,好像有没有证据,都不重要了。
“南凉之人,喜爱穿木屐。”
凌愿欣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大颐中原人的脚,五指并拢,而南凉人的脚趾,在大脚趾和其他四个脚趾之间往往会有一条很大很开的缝隙。”
众人的好奇心被迅速吊起,因而也不管事情的真实性,纷纷打量起了那些亲兵的脚趾——
果真有不少人的大脚趾,和其它四个脚趾是分开来的!
“好像还真是诶......”
围观的大臣们议论纷纷,甚至还想脱鞋看看自己的脚。
“陆大将军。”
凌愿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陆乘荆,“敢问你的亲兵,怎会有这么多的凉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