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陆灵犀而言,所有管事、仆妇、杂役都是陌生的。
所以她做起事来,心里没有任何负担,完全不用顾忌什么,该出手时便出手。
看谁不顺眼,便换了换谁。
倒是跟在陆灵犀身侧的春禾,吓得面色惨白,生怕陆灵犀的计划被管事们看穿。
回到院子里,她忐忑不安,“小姐,明日若是那些管事、嬷嬷真要与你对账,咱们、咱们该怎么办?”
别人不清楚,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小姐口中那本老爷早就准备好的账目就是一个空册子,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明日若要对账,小姐拿什么对账?
各项管事都是府里的老人,有人在府里待的年数,比小姐年纪还大。
她真的怕明日小姐兜不住,在众管事面前露馅。
“怕什么,本小姐自有妙招。”
春禾见状,并未再多言其他,只是心中暗暗想:小姐从孤城回来后,好像和过去不一样了。
小姐以前什么都不会争,哪怕是老爷主动提及让小姐管家,她都不愿意接受,怕嫌麻烦,怕引起大房与二房之间的误会。
可现在……
小姐竟然主动要这掌家权了。
夜深人静时,陆灵犀坐在铜镜前,梳理着她的长发,视线忍不住地往开着的窗楞那瞟。
回来也快半个月了,赵熙川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未出现过。
明明回国都之前,他一副势要与她将事情说明白的架势,可转头她想谈的时候,他却避而不谈。
是对她失去兴趣了吗?
她重重叹息一声,垂眸,盯着还未干透的发尾,发泄似的加重手中的力道。
就在这时,“咯噔”一声响。
陆灵犀寻声望去,只见本来开着的窗楞,已经被关上,但窗楞前,并未看见那熟悉的人影。
她站起身,轻声地唤着,“春禾,是你吗?”
回应她的是满室静寂。
陆灵犀不动声色,坐在椅子上,虽然还未看到赵熙川,但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来人必定是赵熙川。
等了半天,还未见到人影,陆灵犀这才缓缓的站起来,在屋内转了一圈,并无看到有任何人在。
她转头看向床侧,床上也无人影。
难道是她多虑了?
刚才只是妖风作怪?
她缓缓地走到窗前,发现窗楞上映着一道黑影。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咚咚咚!”
站在窗户外的人,似是察觉到陆灵犀的到来,抬手,轻扣着窗楞。
“谁?”
“是我!”
听到那熟悉的带着一丝喑哑的清冷嗓音,陆灵犀暗暗松口气。
心里面将赵熙川骂了一通。
每一次都要吓她一通,他到底安得什么心?
陆灵犀并未打开窗户,只是隔着窗户问,“你来做什么?”
赵熙川抿嘴,想她了,但他说不出口。
“无事便回吧,被人看见,又要横生枝节。”
“好!”
话音刚落,窗楞上的黑影便立马不见。
陆灵犀杏眸错愕,什么情况?
让他走就真的走了?竟然这么听话?
她推开窗户,望着空无一人的廊道,心头没由来的失落。
正欲将窗户关上,耳畔却传来一声轻笑,“犀儿是在寻我吗?”
“你!”被人抓包,陆灵犀双颊绯红,杏眸瞪得滚圆,怒瞪着站在窗侧的、让她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俊逸身影,“谁在找你!”
“晚间闷热,本姑娘想开着窗睡罢了!”
“犀儿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此地无银三百两。”
赵熙川见到她又似过往那般,在他面前展露真实情绪,心头没由来的便松快起来。
这些日子压在他心头的乌云,此刻自边角溢出点点金光,温暖着他那颗冰冷的心。
他见陆灵犀抬手又要关窗,赶忙道,“安富伯前些日子控制了南方米市,造成国都米市价格波动,已经引起沐嵘重视。”
“安福伯应是想施展点手段,让沐嵘忌惮,从而不再打你的主意。”
“什么?”陆灵犀傻眼,他家祖父不是自她爹爹去世后,便不再行商,整日在伯府逗鸟侍花、休闲度日吗?
这小老头竟然不声不吭地为她做下此等危险之事。
“嵘帝怎么看此事?”
“国库空虚,各地军资多少都有些问题。”
富安伯不露财时,便被嵘帝惦记上了,眼下露财,嵘帝岂可能无动于衷。
哪怕心中对富安伯再不满,此刻也会投鼠忌器。
“等等!”陆灵犀猛地想起回国都那日,嵘帝对她的敲打,她将那日赵熙川离开后所发生之事都告知赵熙川,“你说嵘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估计只是寻个由头,吓吓你,让你记住他的好。”
“什么?”陆灵犀傻眼,这是什么脑回路?
吓完她以后,还要让她记住他的好?
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可知我祖父准备迁去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