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那个时候才三岁,她的亲娘抱着她被人贩子缠上了。
楚斓拿着10两银子把人贩子打发走了,被嫚娥的亲娘视作恩人,将尚是孩提的嫚娥托付给了楚斓。
后来楚斓也派人打听过嫚娥的母亲的下落,但都没有头绪。
只听说嫚娥来到宣成公府的那一天晚上,有一个年轻的妇人在城西的破庙上吊了。
老宣成公是个很有善心的男人,见嫚娥年幼,楚斓又很喜欢她。便让嫚娥做楚斓的玩伴。
那时候楚斓还有一个丫鬟玩伴,就是娉娥。
嫚娥内敛,娉娥活泼。
因为嫚娥的到来,娉娥没少在楚斓面前咬耳朵。后来她俩倒是玩得愈发要好起来了。
那个时候年幼,许多话都口无遮拦的说了。
不像现在,连自己是男是女都要遮遮掩掩的。
楚斓想到这里,又情不自禁自嘲一笑。
“才20岁,总想着以前了。”
偌大的宣成公府,现在的确是寂寥很多了。
姐姐死了,父母也死了。父亲这一脉,除了楚斓,倒是一个都没留下。
后院西边住着父亲的两个兄弟,也都是高不成低不就。
除了逢年过节,很少有热热闹闹过。
即使是夜晚,这宣成公府的灯也是早早就熄了。
与此不同的是,皇宫的甘露房却灯火通明。
“陛下,夜深了。” 延福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提醒小皇帝。
往常夜间都是他师傅宏安在伺候的,但此刻他被派到宫外替陛下做事,这个任务自然就交到了他自己身上。
“你师傅回来了吗?”君逸头也不抬。
“还没……”延福刚要回答,就见门口急匆匆进来了一个身影。
抬眼一看,这不正是刚刚在说的宏安吗?
“回来这么早?”君逸显然也看清了进来的人。
“宣成公府上乱哄哄的,奴婢也不便多留。”宏安解释道。
听了这话,君逸微蹙了眉,但很快又收敛了。
“知道了,上来替朕磨墨。”君逸忙活着手中的事,面色依旧。
宏安连忙答应,在路过延福的时候,朝他使了一个眼色。
延福听了他师傅的指示,也乖乖地退了出去。
此时殿内仅仅只有君逸和宏安,这一对主仆。
“亲自见过楚衡大人了吗?”
“见过了。”
宏安原本以为君逸会细问他些什么,没想到只是拿起他刚刚写的字给自己看。
“你看这字,写得如何?”
宏安看去,只见纸上的七个大字的楷书,个个都是形体方正。
虽说技巧稚嫩,但也能看出字的主人费了很多心思。
“奴婢不懂字,但也能看出这字写得工整。”宏安拍马屁,又仔细观察着皇帝的神情。
那知道君逸也只是微微一笑,又拿出了另外的一幅字。
“那这张呢?”
两张字叠在一起对比,很容易就能发现出差别。
后者相较于前者,章法和谐、力道遒劲、形神兼备。
无论是从用笔、结构还是内涵上,君逸后拿出来的这幅,都要优胜太多了。
宏安一下子犯了难。
因为他清楚,水平稍逊一筹的前一张才是君逸的字。
小皇帝英俏的脸上却不带一丝涟漪:“无碍,你只管实话实说便是。”
君逸这话说得,像是能看懂人心里的为难似的。
“奴婢觉着,这一张更胜一筹。”宏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指向了后一张。
君逸微微一笑,却像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一般长舒一口气。
“这是楚大人今早写给朕的。”
君逸拿起那张字,上头写着的,正是楚斓在批奏折时写的“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七个字。
“陛下如今年幼,已经写的不错,想来往后也能写的更好的。”宏安赶紧找补。
君逸却笑着摇了摇头:“京中只说南柯居士书法一流,朕看来楚衡的字也并非不如他。”
君逸嘴上说着夸赞,但那笑容里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陛下……”宏安感知了他主子的情绪。
君逸坐在椅子上,身形却仍然有些晃荡。
宏安的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他要伸手扶住君逸,却被一把推开。
“朕是有些羡慕的……”君逸双眼涣散,口中喃喃道。
看见宏安不解的眼神,君逸也不想多做解释。
“把楚衡的字拿去裱上,挂在这里。”小皇帝拿起那幅字,吩咐道。
主子今天心情不佳,宏安也是能感觉到的。
他没有多说,只是双手接过那幅字,缓缓退出书房外。
“诶!”
宏安正要离开的时候,君逸叫住了他。
“用最好的东西裱字。”
“是。”宏安低着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