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霞拉着大憨的手查看着黄花甸子外面三江套里的苞米地,看了一遍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一会儿到七户半我让小鱼须篓他们给你来一盘肉炒黄花菜!”大憨说。
“黄花菜?那玩意儿可金贵。”
“在别的地方金贵,在咱这有的是。”
“那他们的耕地在哪里?”
两个人登上那条长长的长满榆树的沙岗。
黄花甸子怀抱中是一片广阔的平畴,放眼往东望去,隐隐一带丘山的后面,松花江的水面时隐时现。白霞连连赞叹,好地方。
再回头,黄花甸子西边是一片长满柳条的洼地,洼地上边又是几座丘坨。隔着丘坨可以看见烟雾笼罩,高耸庞大的王八岗子。
七户半,现在还是七家。都坐落在一道黑油沙土岗南侧的缓坡上。不过这八家谁家都没有像样的房子,都是马架子渔窝棚之类的临时建筑。窝棚四周围了一圈木栅栏,就算是家。但是这里算不上屯子,顶多就是散落在土坡上的部落。没有明显的街道,也没有规整的房舍,东一家西一家随便在土坡找个地方就落脚了。
白霞问道:“这地方都加起来也就七八户人家,交通不便。为什么不搬迁到村里去呀?”
庄大憨:“这是当初孙洪发想出来的自欺欺人的蠢办法。”
“哦?”
“孙洪发的父亲、儿子、兄弟们都是村里的恶霸无赖,激怒了不少人。这些人都要告他。孙洪发先是给他们一点钱,然后哄骗他们,到这一带种地既不要交公粮,也不用缴纳地税,白种。所以就把这八户人家忽悠来了。”
“这里连电都没有,他们就甘心在这种地方常住下去?”
庄大憨:“他们本来都想回去。我回来以后,发现这是一块宝地。除了黄花子,这片土地一定能种出高品质苞米,所以我就说服他们,先别回去,占住这块宝地!”
白霞问:“如果申请托管,孙洪发他们真会伸手?”
“谁和钱有仇啊?不过,你是副村长又是县里的下派干部,可以直接上报啊。”
“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说,我要把托管的事给你办成了,怎么报答我?”
“总不会让我娶你吧?”
白霞脸一红:“呸!胡说八道。有机会请我多吃几次猪肉炒黄花就行了。”
“呵呵,这太简单了。我去叫小鱼须篓,让他驾船把咱们送过去。”
白霞:“不坐船。还像早晨那样驮我过去。哦……,不行。咱还是坐船回去吧。”
庄大憨一笑,跑回七户半去叫小鱼须篓。
穆金凤听哥哥穆大头一学说白霞和庄大憨在黄花甸的样子,立刻来了兴致,打着一把遮阳伞来到柳条沟附近。不过她可没有勇气蹚水过去,到黄花甸子一看究竟。
如果换了一般人,村干部带着村民踏查本村土地本不足为怪。但在穆金凤这里心思就杂了,江湾风月不足为奇,官场风月她司空见惯,只要是孤男寡女她会自然而然想到邪路上去。
装作看风景,在通往柳条沟的路上走了三个来回,鞋壳里都被汗水浸得直打滑,还是没看见白霞庄大憨的影子。看看天色渐晚,遮阳伞已经没了作用。王八岗子上家家户户飘起了炊烟,穆金凤泄劲了。
她暗骂了一句,转身往村里走。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柳条沟哗啦、哗啦的水响,一条小船划了过来。小鱼须篓驾船,庄大憨和白霞坐在船上有说有笑,显得很亲密。
穆金凤咬咬牙,这两个人肯定有勾当!
庄大憨拿着一个文件夹子,匆匆登上王八岗子,奔村委会走。过了屯子北口的大柳树,穿过坡下孔老二他们那一片房子,绕过孔黑妮儿的卖肉摊儿,再往上就是修锤子的修理部。
他刚走过修理部就听见一品吵闹声,抬眼一看,江六姑、黄大片儿正围着颜百灵嚷嚷着呢!
黄大片儿:“你那张窜稀嘴就沁不出好话来。白主任哪里得罪你啦?庄大憨咋得罪你啦?大憨帮你多少忙?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江六姑:“骚货老娘们,一天不扯老婆舌嘴就刺挠。”
颜百灵辩解道:“白主任、庄大憨碍我啥事儿?我啥都不知道啊?”
黄大片儿:“那大憨和白主任那些话是谁传出来的?当官儿的咋知道的?自个放屁瞅别人,其实就是你放的!”
“我没说!这事儿与我无关!”
“呸!谁他妈信哪?”江六姑扔掉烟头儿“老江湾就数你最能扯老婆舌!”
庄大憨走了进去:“六姑、王大娘,都别吵了!这谣言不是百灵婶子造出来的。她这些日子自个上火还上不过来呢。”
江六姑:“活该!开个江鱼馆儿这家伙把你嘚瑟的。现在好了吧,赔死你!”
庄大憨:“六姑!嘴上能不能积点德。百灵婶子,正好我要到村上去,你也去一趟,把事情搞清楚。大家都散了吧。谁造的谣用不到晌午就都知道了。”
大憨拉起颜百灵,走出了人群。
庄大憨边走边问:“颜大老板娘,人家承包土地你不包,守着馆子不开张。咋又摊上这事儿啦?”
颜百灵懊恼地跟在大憨身后:“大憨,你说这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