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憨走后,黄淑兰立刻钻进常四奶奶的房里:“四奶奶,您看这小伙子咋样?我家三姑娘……”
常四奶奶:“打住!上天给你四两命,莫与人世争千金;胡三太子驾青龙,江湾路上有阴魂哪。别忘了前边还有个横死的朱四丫。”
黄淑兰:“唉,您说我这一家四个姑娘,没儿子,等到老了咋整?我家三姑娘最有能耐,现在全指望她。再要是嫁个有能耐的姑爷,那我这辈子还不吃香的喝辣的?你说的也对,朱四丫就是命太贱,压不住庄大憨。可我家三姑娘……”
“你要是真动了心思,找个先生合合八字吧。看看有没有啥破法。”
黄大片儿:“我吃完早饭就去找董八卦。”
黄淑兰果然拿着八字贴,去了董八卦家,董八卦拿着罗经仪一通算计,最后说道:“木虎孀无婿,金猪岂有郎;赤黄马独卧,黑鼠守空房。女命伤官格内嫌,带财带印埃方坚;伤官旺处伤夫主,破了伤官损寿元。弟妹,收了这种心思吧。这种婚主大凶,别说破法,连一点退路都没有啊。”
黄大片儿听了这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庄大憨不知道黄淑兰去找董八卦的事。
出了王家大院,就去了江六姑的小卖店。
他置办了香烛纸马,要去给朱四丫上坟。江六姑很奇怪,不年不节不逢七,上的哪门子坟?
庄大憨说:“我听胖婶儿说,周怡是被一个三十二岁的老姑娘的烟魂缠住了。我惦记是四姐……”
江六姑:“呸!这个死胖娘们儿,她咋没说李八碗子偷偷给了屯不错八十块钱呢。”
“我就知道德顺叔和你是一个路数。可是你说我四姐她在那边……”
“傻孩子,你放不下媳妇,也让李八碗子算准啦。他们满屯子说你是胡三太子,哪路老仙儿都降不住你。你说你要真是胡三太子,看谁还敢欺负你六姑我!”
庄大憨:“现在也没人欺负你,你就是好事儿。什么胡三太子,人家说啥你信啥。”
江六姑:“谁信啦?就你憨了吧唧的,想四丫想疯了吧。”
庄大憨买了香烛纸马,带着酒肉供品,再次去了望三江。
坐在朱四丫的坟前:“四姐,你离开我一百多天了。这一百多天天天晚上看见你,可是天天晚上看不清啊。你在人间,活的太老实,我老怕你在那边也挨欺负。越是为你担心就越想你呀……”
“四姐,村里来了个神婆子,她说在那边没人敢欺负你,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给你带钱来了,阴阳一理,官儿不打送礼的;鬼也不烦送礼的,别那么仔细。多花钱,买条路啊……”
庄大憨把冥币点着,青烟腾起,火焰飞升……
庄大憨一直在朱四丫坟前坐到太阳偏西才往回走。江湾路如果不骑马就只能步行,机动车是无法通行的。
走回拉拉岗子,却见村医钱耀良正在等他。
胡秋云的孩子病了,今晚要请常四奶奶跳神!
大憨一咬牙:“这不胡闹么!他没找你给看看?”
钱耀良苦笑摇头:“唉,现在渔窝棚人人都信神,谁还搭理我呀。不过我看胡秋云的孩子就是感冒发烧。感冒是小病,可是高烧时间长容易把孩子烧坏了呀。”
“我去看看!”
胡秋云曾跟着黄淑兰看过黄仙拜月狐仙炼丹,对胡黄二仙的崇拜虽然糊里糊涂,但也绝不敢说一个不字。命运让她蜗居老江湾,没读过书,没出过门,老江湾的男男女女就是她的全部世界。
她很愚昧,愚昧得不知道什么是迷信。
胡秋云家的小院子里摆上八仙桌,桌上放个五个菜,一炷香,还特意摆上两块钱。常四奶奶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头上蒙着一块红布,摇头晃脑,眼看就要下神了。
李八碗子敲着单皮鼓正在卖力地搬杆子。
桌子前面的地上铺个化肥袋子,胡秋云抱着孩子跪在上面,孩子啼哭不止。大憨来了,他看看孩子,孩子烧得两腮通红,脑门子热的烫手。
李八碗子鼓声一停
常四奶奶唱起来:“胡家仙,黄家仙,来到她家寻病源,给我香主三百块,舍点香灰保平安……”
李八碗子常四奶奶正在装神弄鬼,他们嘴里造出来的胡三太子驾到了!
大憨抄起一根棍子,啪的一声,桌子瞬间被打翻,菜品香灰撒了一地。
常四奶奶扯掉红布,一见是大憨,起身就走。
大憨拉起胡秋云:“上车,去医院!”
市医院儿科急诊室,胡秋云抱着孩子,孩子的小手上还扎着点滴管儿。
庄大憨走了进来:“孩子怎样?”
胡秋云:“已经退烧了,刚刚睡着。可吓死我了。”
“自找的。再让常四奶奶忽悠一会儿,孩子可真就危险了。”
“我有啥办法,找你你不在家。我就得听江六姑的,她家的孩子不是看好了么。”
“她家的孩子什么病?和你的孩子能一样么?点滴打完了,我去叫护士。”
护士给孩子拔去点滴针,又测了一下体温说:“你们可以回去了。明早八点再来挂个点滴,接下去吃两天药就可以了。”
胡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