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憨不知道庄小敏晚上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早晨却老早起来,拿着两张手抄纸跟自己显摆。
她当上了黄淑兰三江堂的“探兵”!
“探兵是干啥的?卧底呀?”
“去一边儿去。探兵是大仙手下的四梁八柱。王雅芬是掌堂、颜百灵是碑王、李狗皮是报马……”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看看。一会儿我求写字好看的写到红纸上,上墙。”
庄大憨仔细看了看第一页纸,黄淑兰的堂口叫三江堂。下面也像官场那样,分级封官,安排了四梁八柱。四梁,有掌堂、碑王、报马和灵童;八柱,是扫堂、看堂、串堂、护堂、通天、归地、关碍、探兵。
另一页纸上写着:胡家仙,胡三太爷、胡三太奶;胡天刚、胡天霸、胡天龙、胡天豹;黄家仙,黄太爷、黄太奶和黄天霸、黄天龙;柳家门,常太爷、常太奶和常小青、常秀英等等。
庄小敏不无崇拜的看着表哥庄大憨:“哥,知道为啥没有胡三太子么?”
“我管他为啥。”
“常四奶奶说,你就是胡三太子转世,百求百灵。黄大片儿抗不住你。”
“别听那老妖婆子胡说八道,哪天惹急了我,把她赶出去!”
“那可不行。你要得罪她就等于得罪渔窝棚一大帮人,人家可有四梁八柱啊。听李八碗子说,常四奶奶,最少得在咱这呆三个月,给黄淑兰仙考。等她天眼开了就能正式出马了。”
这不过是自抬身价,故弄玄虚,越是麻烦不易,人们越是相信她是真神。不过庄大憨也感到奇怪,常四奶奶又不认识自己,她怎么单单把自己赶出来了。
庄小敏还在叽叽喳喳:“李八碗子说,他们学了三个月请神送神的能耐,现在就要五步出马了!”
“五步是哪五步?”
庄小敏掰着手指头说道:“一、仙家烟魂通七窍;二、五路仙家报家门;三、师傅指点立堂口;四、拜旗拜印拜令箭;五、仙考三月或三年,最后才能开天眼出山摆事。”
黄大片儿怎么通七窍,怎么拜旗拜印没人说得清。常四奶奶却没闲着,像一条游踪不定的蛇,在江湾渔窝棚乱窜。正在忙铲忙趟的日子口儿,人们在耕地里累了一天,晚上还偷偷出去看那老妇人带着黄大片儿李八碗子跳神。
开始人们都当热闹看,可是江六姑的老儿子乔老柱子的事,让大家开始敬畏这个蛇精似的老太太了。
乔老小儿只有六七岁,不知道得了什么病,整天胡撞乱扑,喊打喊杀,像个疯子似的。老荞面带着儿子到县医院看了,医生诊断是精神病,建议把孩子送精神病院去。这老荞面可不干了。
江六姑无奈把常四奶奶请到了家里。
常四奶奶把一张黄色的符纸在一碗清水上点燃,纸灰全都落到了碗里。她双手合十念了一套咒语,把一根檀香插进水里,那根檀香竟然直立水中!
她把檀香点燃,跪地磕头然后站起来,木呆呆地站在屋子中央。
香烧到一半,李八碗子传达大仙旨意,要纸笔。
谁也没想到,连堂子神主都不会写的常四奶奶,铺纸挥毫,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吾童子归”!
然后又当场画了一个大大的不知道什么符,直接贴在那小男孩的头上,一会儿,那闹腾不休的乔老柱子就瘫了,眼神呆呆的。
众人看得将信将疑,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乔老柱子站起身,叫了一声爸妈,恢复如常!
常四奶奶告诉江六姑:“这孩子被烟魂上身了,这次是胡三太奶把烟魂带走了。”
别的话大憨不感兴趣,他反复试验多次,细细的檀香根本没办法之立在水碗里。
江六姑家看热闹的人还没散去,老韩头儿已经毕恭毕敬的等在了大门外……
王家有什么猫腻儿大憨不便多问,江六姑家的事大憨就没什么不方便了。江六姑虽然名声不咋地,可跟他情同母子。
人们散去,他把江六姑拉到他们家的西屋:“六姑,这到底是咋回事?”
江六姑笑嘻嘻的不肯说:“呵呵,你回拉拉岗子睡觉去。这种事儿你别问。”
“六姑,你说她那根香在水碗里立得住,我回去就试验,一次都没立住。”
江六姑:“你憨了吧唧的,那只碗碗底有个可小可细玻璃座儿……”
庄大憨:“六姑,你跟着他们蒙人啊。”
“你别瞎说。老黄求我的,让我家老小儿装病。常四奶奶给我六十块钱……”
庄大憨:“六姑,你家里超市开着,天天进钱,比以前好多少?哪里缺那六十块钱?骗别人上当,等人家明白上当了还不骂死你,买卖还开不开啦?”
江六姑这才一激灵,贪小便宜将来必吃大亏呀。
她掏出那六十块钱:“孩子,你说这钱都揣起来了,再还给他,这……”
庄大憨:“钱你舍不得就别还了,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你得去老韩头家一趟,跟他们说明白……”
免费的午餐果然起了效应,肯花钱的来了。
老韩头儿的老伴儿脚踝骨上长了一个瘘,怎么都治不好,常四奶奶的神奇,立刻让韩家人